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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寻勺圃(4)

2023-05-15 来源:文库网
此时此刻,榆庄静悄悄,榆庄平淡淡。谁知道,隔着岁月,这儿也曾经藏龙卧虎!
生活过,就是生命;存在过,就是永恒。如果你认为追怀是虚幻的,那么榆庄内的老宅以及榆庄村西的老林,则早已先于我的追怀而将一切尘封。我相信,历史一定是以历史的自信储存记忆的。今天,这记忆只是有选择的复活了一小部分,仅此一丝亮光,已经再现了绝代风流的奇异。
同治十年辛未,吉羊之岁,七月炎夏,那份酷热与酷热中的葱绿,一定依如今世。在这个不缺水草的月份,一个羊命的婴儿降生。无须看“八字”,溥原公与陈夫人便对长子的降生抱了极度的乐观。
这一年,卓堂公亦晚年得子。张伯英一出世,就有了一个同庚同运的小叔叔,这就是张从仁(云生)。张从仁的不幸是,出生不久,生母去世;而他的幸运则是,大嫂刚生了侄子,一乳哺二婴,叔侄有如双胞胎一样,得到了最温馨、最公平的呵护。
诗礼之家,经书启蒙,张伯英与张从仁从牙牙学语开始,就被一种浓浓的书香与淡淡的槐香吸引着,步入了耕读互济的人生设计。
张伯英诞生后,又有三个弟弟相继出生,他们分别是铭让(仲警)、猷让(叔庚)、循让(季遵)。这个家庭,祖父与父亲出仕在外,祖母金太夫人卧病,四个姑姑待字闺中,故全家上下,只有伯英之母陈夫人主政。遥想当年,她才是个二、三十岁的女子,却自觉以《朱子家训》为参照,黎明即起,洒扫庭除,自奉俭约,法肃辞严。张家虽佃田百亩,不愁吃穿,谁若抛洒一粒粮食,她都要立予训斥。待儿子们依次进到私塾读书,除完成老师布置的课业外,她还要日日耳提面命,进行忠、孝、勤、俭的教育。“母教”,是张伯英兄弟的人生启蒙。

梦寻勺圃


清光绪元年(1875)乙亥,张伯英五岁,与其叔父张从仁入村塾读书。两个五岁的娃娃走入课堂,书包里除了《三字经》、《千字文》、《百家姓》及《论语》等课本外,还有一方沉甸甸的石砚。这方石砚是张伯英祖母金太夫人的奁中之物。秘藏多年,终于等到了幼子、长孙双双入学的吉祥时光。砚为钟式,背镌梅花鹿、灵芝草及万字,暗寓“福”、“禄”、“寿”三愿。这方砚,由张伯英叔侄二人共用,陪他们走过了十年寒窗、两度科考,一直到1938年日寇占领徐州,家中文稿荡然无存,此砚仍在榆庄家中幸留。后人解读金太夫人赠砚的爱心与苦心,或许是人生宿命早已规范了张伯英这个书法巨擘的沉浮行藏。
村塾学童的生活,无趣而漫长。所幸,张伯英读书成瘾,写字有癖,到十岁时,他临写颜鲁公《勤礼碑》已经有模有样。春节将临,他随父亲溥原公去从叔幼卿先生家中拜会,适见幼卿先生正在书写春帖。初生牛犊不怕虎,伯英遂效其笔势,一挥而成,点划成阵。两位长者(其实才年届而立)亦颔首称许。
清光绪九年(1883),张伯英十三岁。七年多的寒窗苦读,他已经将四书五经吟诵如流。这一年,宿儒王蕴山担任了他的经史导师。在学识拓展的同时,他的书法功力亦日渐深厚。一个偶然的机会,张伯英随母亲去外祖父家省亲,在外叔祖陈逊斋先生处,他意外获赠了《清河书画坊》一书以及明代书法名家王铎书法屏条一幅。一书一屏,让张伯英展玩不厌。小小年纪,他已经明白:艺无止境,天外有天。从此,他练习书法更加刻苦而自觉。

梦寻勺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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