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人，你若到斯巴(8)

他终于给我拿水来了，我又闻到他呼出的一股蒜头加烟草的混杂味儿，我情不自禁地睁开眼睛：这是一张疲惫苍老的脸，没有刮胡子，身上衣着消防队的制服。他用朽迈的声音微微地说：“喝吧，兄弟！”

我喝着，这是水，水有多么甜蜜。我的嘴唇触到炊具了，感到是金属做的。想到还会有好些水要涌进我的喉咙里去，这是一种如许舒畅的感到啊！可是那个消防队员从我嘴边把炊具拿走了。他走开了。我喊叫起来，但他头也不回，只是困乏地耸耸肩膀，径自走开去。躺在我旁边的一个人沉着地说：“吼也没用，他们不水了；城市在焚烧，你也看得见的。”
透过遮光窗帐，我看见了熊熊大火。玄色的窗帐外，夜空里红光和黑烟交错，就像添上新煤的炉子。我看见了：是的，城市在熄灭。
“这个城叫什么名字？”我问这位躺在我旁边的人。
“本多夫。”他回答道。
“谢谢！”
我注视着眼前的这排窗户，又不断望望屋顶。屋顶仍然完好无损，雪白润滑。四边镶着细长的古典式的胶泥花纹。但是所有学校美术教室的屋顶都有这种拟古典花纹的，至少，在像样的老牌文科中学里是如此。这是很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