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人，你若到斯巴(13)

抬担架的终于又进来了，这回他们要把我抬到木板后面去。现在又被摇摆着抬过门口了，在这一霎时间，我看到了肯定会看到的东西：当这所学校还叫托马斯中学的时候，门上曾经挂过一个十字架，后来他们把十字架拿走了，墙上却留下了清爽的棕色痕迹，十字形，印痕深而清晰，比本来那个旧的、浅色的小十字更为醒目；这个十字印痕清洁而漂亮地留在褪了色的粉墙上。当时，他们在震怒之下从新把墙刷了一遍，但无济于事，粉刷匠没有把色彩选对，整面墙刷成了玫瑰色的，而十字呈棕色，仍旧清楚可见。他们诅咒了一阵，但也杯水车薪，棕色的十字仍清晰地留在玫瑰色的墙上。我想，他们准是把涂料的经费都用完了，因而再机关用尽。十字还留在这里，如果再细心地看看，还可以在右边的横梁上看到一道显明的斜痕，这是多年来挂黄杨树枝的地方。那是门房比尔格勒夹上去的，那时还容许在学校里挂十字架……

当我被抬过这扇门，来到灯光刺眼的木板后面时，就在这短短的一秒钟内，我忽然回想起了这所有。
我躺在手术台上，看见自己的身影清晰地映射在上面那只灯泡的透明玻璃上，但是变得很小，缩成一丁点儿的白团团，就像一个土色纱布襁褓，好似一个分外嫩弱的早产儿。这就是我在玻璃灯泡上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