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碑里的外婆(3)

都说“家是避风的港湾”，在我的记忆里，“家”根本就是用生命铺洒的战场。那年月，除了沉重的买粮、买煤，寻觅在菜场的要努力发现便宜的鸡蛋以便抱回家赶紧用盐水泡上。家中缺油，我和妹妹想吃油条，就买来农民的羊油，夜里炼炸叫我们关起门趁热吃。看到邻里的孩子有蛋糕，就提了鸡蛋、糖、面粉和油，找到很远的地方请人家亲自为我们现做。夏日里西瓜、番茄多了，她又开始在屋檐上晒西瓜酱、番茄酱。秋天来临，她寻觅着好苹果、好酒，留到腊月及过年。春节逼近，到处托人给我们找猪头肉。她还会做香肠，一节一节地挂在后凉台上俨然是一道馋人的风景。我自小喜辣，少小离家，总会特别腌一盆上等的辣椒等我回来。直到辞世，她写给我最后一封信，还不忘告知：“新上市的辣椒一元一斤”。
我念大学时，每逢过节，同学们最盼我妈来，因为肯定有粽子或是月饼吃。很多年过去，我只要一想起当年为了给我包粽子，还专门请了老师来家里教她，夜里练习到手腕酸痛，胸口就颤然心碎。那年突然仙逝，吊唁的队伍据说排成长龙，他们中有多少是吃过包的粽子，小孩子的身上有多少是做的花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