涩谷天马专访 一个日本演员在中国的年 转
2023-04-08 来源:文库网
涩谷天马专访 一个日本演员在中国的年 转
本文核心词:涩谷天马,日本演员文|亚纪 编辑|冯翊
涩谷天马不笑的时候有点呆呆的,细长的眼睛埋在双眼皮下。十几年前,他刚到中国面试第一部戏,还没来得及试演,就落选了。介绍人猜测:“你太瘦了,不像鬼子。”
这个快五十岁的日本演员,在抗日剧里演了近50个“鬼子”。《雪豹》《借枪》《金陵十三钗》都有他的身影。这些“鬼子”,有的穷凶极恶,有的也招人可怜,有时候会“良心发现”,还可能是安插在日军营内通风报信的间谍。大多数情况下,他们是脸谱化的反派。
和其他演员相比,涩谷在中国的演艺生涯受到中日关系和影视业因素的双重影响。影视业不景气,昔日熙熙攘攘的横店,不少剧组悄悄停工。今年,涩谷接洽的两部戏也陷入了停滞期,其中一部从六月拖到了冬天,索性没消息了。涩谷的一个朋友也中了招——准备到半途,被剧组临时解散,回老家等着复工日。
中日关系近期有回暖迹象,但涩谷上半年受了伤,一直休息到现在,他还没有感受到戏的邀约变多或变少。“这四年差不多,去年没有少,挺忙的。”
但在2012年,这种感觉很强烈。中日关系因为钓鱼岛问题坠入冰点,他察觉到,“有的剧组觉得正好可以多拍抗日剧,有的剧组不敢用日本演员。”那一年是他接戏最多的一段时间,由于参演的谍战剧《借枪》的成功,一年内有三十多个角色邀请他演,最终接了五六个,一度霸屏,“有一阵,七家电视台播的五部抗日剧里面,全都有我。”
被人称为“鬼子专业户”,涩谷本人没怎么顾虑过“日本人形象”的问题:“我是演员,你懂吗?”
涩谷不是没接到过“好人角色”。他演过一名从北海道来中国,专门观察鹤的科学家——那是为数不多的几次——跟着电影剧组在冬天零下三十度的齐齐哈尔拍了一个月,演动作戏的时候把颈椎摔伤了,后遗症折磨了他两年。等颈椎好了,电影还是没上映,他叹气:“太可惜了,我太无奈了。”
这些年来,抗日戏有时候多,有时候少,他有时也摸不着头脑:“什么原因不好说,中国太大了。”
近期,演员涩谷参与了不少文化、影视、商业交流活动,“中国有市场,有资本,日本有题材,有故事,我可以成为中间的那个Bridge。”
说话间,他独自思忖片刻,突然笑开,眼尾和两颊延伸开的褶皱聚在一起,拉出几道圆弧,又回到了抗日剧里“太君”给小孩糖时候的样子。
涩谷天马在电视剧《借枪》中扮演的日本宪兵队长加藤,。图源网络
以下是他的口述:
“不能乱演”
2006年刚来中国的时候,我对“抗战片”没有概念。那时候没人告诉过我中国会拍这类题材的片子。接到第一个角色就是日本军官,剧组只给了我自己角色部分的剧本,我知道自己演的是历史上真实的人物,还以为是历史片。
直到拍摄,发现这个角色是反派。当时沟通能力很弱,更别说跟导演谈角色设计了。在现场,副导演给我导戏:“涩谷,有个镜头是这样的。”我哪里听得懂,也没有翻译。于是我先假装听懂了,凭借之前在日本演戏的经验演一遍,副导演觉得不对:“停停停。”我这就知道得换一种演法,再换一种,试到对为止。
时间长了,逐渐有了概念。中国剧组来找我的角色,十部里有九点五部是“日本鬼子”。戏份重一些的拍两三个月,轻一些的可能就一两页A4纸。他们几乎全是配角、反派,甚至有一些角色是非常功能性的——剧情发展到这儿了,需要你出现,前后没有逻辑,人物的行为解释不通。
说实话,有的角色很烂,写得非常随便,我觉得无法成立。当然我也理解,拍戏不是以这些角色为主。但是戏太少,出场突然,一出来就做坏事,我很难为他辩护。
实在没法把这个角色设计得有真实感,唯一能想象的是,这个人可能过去在日本混黑社会,意外会一点中文,对自己的人生完全放弃。演的时候也只能简单粗暴地诠释,小细节没法考虑。
我演过的很多角色并不是原来剧本写的样子。剧本角色台词往往比较简单,表演起来,对具体的行动、细节有很多可以设计的空间。一个情节我可能会想好几个方案,去跟导演沟通,可能十个方案里能用上一个,就已经很幸福啦——这是一个小小演员的成就感。
拍姜伟导演的《借枪》时,我饰演日本宪兵队队长。这个人聪明且狡猾,为了突出他有点神经质、变态的一面,我提了两个细节,一是在司令部里放植物,叶子很大的那种,这个队长每天都要把叶子擦得很干净,二是他养三条小鱼,当成自己的孩子,每天对它们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