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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琐忆(2)(3)

2023-05-15 来源:文库网
就是维持这个生活水平,都得借助我个人的劳动心血。记得读五二那期,夏天来临了,我还没有过夏的单衣服,母亲没法子,只得用我捡河沙的钱扯来几尺罗蚊帐布,她用手工给我做了两个汗衫,母亲给我一针一线地缝制,在家穿上身时,鹿姐和鹊姐还夸我穿上了新衣服,又好看又凉爽。可当我穿着进了教室的时候,却笑倒了一教室的人,只差笑掉人家的下巴。我仔细瞧瞧,只见全班都穿得比我好多了,洋气多了。我的汗衫无论是布料还是手艺,都是不伦不类的,大家叫我土包子。吃的也是一样的艰难,全班同学的中餐挤在一个教室里吃,实在是一件比拼贫富的事情。和大家想比,太差远了也确实不像话。父母亲很是体谅我,秋冬季让我每餐带二两米一坨茴,夏季让我带三两米。这是一个定量,不管是饱与饿,都不得超过这个标准。别人就不同,我记得我们班上有一位姓潘的同学,无论是丰年歉岁,上年下年,他每餐都带八两米,吃得了吃不了都是这个水平,很是显摆,馋得我们这些穷学生直流口水。
我带到学校下饭的菜,一般是腌制菜,有时连腌制菜也没有,只有在饭钵子里放两粒盐。春汛时,父亲也在没雨的夜晚带着我去山塘扒鱼虾,有时忙活半个晚上,能捞个一碗半碗,有时就干脆什么也捞不着,空人回归。我常常交不起书钱,那时候读书是极为便宜的,一个学期就交几元钱。头一年,每到开学,我只能交两元钱给班主任,其余的,要靠母亲平日里卖鸡蛋慢慢地积累一点,分几次付清。所以,每次班主任催缴学费念名字的时候,我总是其中一个,最后一次念名字,也总是有我的份。每当老师催缴学费的时候,我便十分懊恼,常常是低着头,满脸通红,羞得无地自溶。可是我又争不了这口气,不能及时交清学费,而且也不愿意放弃读书。读六年一期是,我连两元钱也没有了,母亲特意去澎湖湾借钱,外婆给她两元钱的公债券,学校收到这公债券后反复看,总觉得有问题,七嘴八舌议论一番,原来已经过期。

读书琐忆(2)


它是一张五八年的公债券,已经兑付完了,学校便把债券退给我,母亲又去找在银行工作的堂姐夫,七弯八拐地费了好大的劲才算是兑付了,我也算交上了两元钱的“开头学费”,欠下的就一直交不上,无论老师怎么催,家里就是找不出一分钱来。读六二的时候,家里连“开头学费”两元钱也没有,我读了一个学期书干脆就没交一分钱,那已经是一九六七年上半年了,文革的“春风”已经吹进了我们那个档次的学校,并且已经触及到了学校领导和部分教师了。学校班子一瘫痪,学费也没人来催了,交不交都一样毕业了。实际上,还在一九六六年下半年,文革的火焰就已经在秀水完小点起来了。到北京串过连的造反派头头唐小兵重返秀水完小,他来烧了几把火,学校就闹起了红卫兵运动,开始给学校领导和出身不好的老师写大字报。
大字报高潮时,简直是铺天盖地,礼堂的四面墙上和晒池回廊的墙壁上都是大字报。有一天,彭校长找我有事,我去了他的卧室。彭校长和他的夫人一起只住了一间六平米的斗室,开了一间小铺。我进去以后,只见斗室里的墙壁上地上蚊帐上都是大字报,彭校长捡开地上的一张才让我进去谈事情。造反派给校领导和老师们捏一些莫须有的罪名,干一些让老师人格丧尽的悲剧,与各地介绍的情况大同小异,我这里不再赘述。值得庆幸的是,我们学校的课一直没有停下来,正常的教学秩序一直没有打乱,直到一九六七年下半年,红卫兵造反派实力完全控制了学校,学校才完全停课,美其名曰“停课闹革命”。这时,我已经顺利地高小毕业了。高小毕业后,我继续读书的权利被剥夺了。辍学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一是无学可升,公社还没有开办初中,高小毕业的学生都回原校闹革命去了,我要上学也是重新回到秀水完小去参加学校文革。

读书琐忆(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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