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一生的等待，交换你无法实现的诺言(2)

他在火车站里等她，从拥挤的人群里出现的15岁的女孩，穿着白色的棉布裙子，黑色的眼睛灼然明亮。他带她去酒店吃饭，同行的是祺，他的未婚妻。他陪她去故宫，在幽暗的城墙角落里，他问她，你喜不喜欢祺。她说，祺美丽优雅，是个好女孩。然后，在明亮的阳光下，她就微笑着看着他。
她平静地在北京过了一个星期，准备回南方继续高中学业，临行的前夜，她执意要把自己给他。她取下头上的蝴蝶发夹，浓密漆黑的长发如水倾泻。他说，我3个月以后就要和祺举行婚礼，我不能这样做。她说，我请求你，请求你要我。
她的眼泪，温暖地掉落在他的手上，黑暗中，他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他只听见她轻声的询问他，如果你以后离婚，我可不可以嫁给你。他在恍惚的激情中，迷糊地说，可以。清晨，她不告而别，独自南下。
婚后的日子平淡如水，祺在两年后去美国读书，准备不久把他也接出去。他辞退了公职，开了一家小小的酒吧，准备打发掉在国内的最后的日子。他把自己的酒吧叫做blue，他还是不断地收到她的信。她说她很快要毕业了，如果考不上北京的大学，就准备放弃学业，来北京工作。他说，我过一两年就要走了。她说，没关系，只要还有剩下的时间。
再次见面的时候，她19岁，而他30了。他们同居了一年，直到他的签证办下来，准备出国和祺相聚。他把blue留给了她，他说，你可以在北京嫁人，以后我还会回来看你。她说，我会在北京等你，但不嫁人。
她依然写信给他，一封又一封。而他，也依然只在她生日和新年的时候，寄美丽的卡片给她。他一去就是5年，直到和祺离异，事业也开始受挫，他准备再回国发展。

在bule门口，看到吧台后的女孩，依然穿一袭简朴的白裙，她看过去苍白而清瘦。她说，你回来了。她淡淡地微笑。可是我生病了。她的病已经不可治，他陪着她，每日每夜。
他读圣经给她听，在她睡觉的时候，让她轻轻地握着他的手指。有阳光的日子，他把她抱到病房的阳台上去晒太阳。她说，如果我病好了，我可不可以嫁给你。她的心里依然有希望。他别过脸去，忍着眼泪回答她，可以。
拖了半年左右，她的生命耗到了尽头。那一天早上，她突然显得似乎好转，她一定要他去买假发，因为化疗，她所有的头发都掉光了。她给自己扎了麻花辫子，那是她童年时的样子。然后，她要他把家里的一个丝缎盒子拿给她，里面有他从她8岁开始寄给她的卡片，每年两张，已经16年。
她一张张地抚摸着已经发黄的卡片，和上面模糊不清的字迹。这是他离开她的漫长日子里，她所有的财富。
终于她累了，她躺下来的时候，叫他把红色的蝴蝶发夹别到她的头发上。她问他，如果还有来生，我可不可以嫁给你。他轻轻地亲吻她的额头，他说，可以。
他曾经用一条白色的小狗，来交换她的笑容，然后，她用了一生的等待，来交换他无法实现的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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