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药爱是暖(2)

那天，那停机一年多的电话竟然通了。电话里的声音，竟然与儿子的声音那样相似。
“是你吗？是你吗？我的孩子……”等她回过神来，再次飞快拨通了那个电话号码。
电话很快再次被接通了，这次，是她先迫不及待地向对方发问：“你是……”她一下子喊出了儿子的名字。那个每天都在她嘴边徘徊却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的名字，她叫得那样响亮又那样自然。
“……不，我不是，我叫……”电话那端的人迟疑了一下，很客气地回。
他不是。他怎么会是呢？儿子的手机号，他和她在这个世间最后的一座沟通桥梁，也在瞬间坍塌了。手机号换了新主人。新主人是一位年轻的小伙子，却不是她心爱的儿子。等她慢慢理清自己混乱的思绪，渐渐从梦中醒过来时，她冲着电话就哭了，哭得不能自抑：“儿子，我的乖儿子啊，妈妈太想你了，你知道吗……”
那是儿子走后她第一次那样痛快地哭。一年多来压抑在心底的痛苦，还有无处可诉的思念，她想把它们全都哭出来全讲出来。
她忘记自己在电话里哭了多久讲了多久，也许根本就没听到对方在电话里讲些什么。或许，他什么也没讲，一直在静静地听。只等她哭累了，停下来，她才听到有一声低低的呼唤传过来，那一声呼唤瞬间又把她的泪勾出来，他说：“妈妈，我是你的儿子，我也想你了，你在哪里，我去见您吧？”

那是与儿子阴阳相隔一年多之后，他们“母子”的第一次见面。就在那天下午下班之后，在她工作的医院门口，“儿子”从那个城市的另一端急急地打车赶来。
瘦高，肤色白皙，文质彬彬的大男孩，身上还穿着一身没来得及换下的保安服。当她日思夜想的“儿子”风尘仆仆地站在她面前时，她的泪再次涌出来，心却一路沉下去。她期待的奇迹，到底没有发生。那个用了儿子电话号码的人，与她的儿子相差太远。她的儿子，个子不高，肤色微黑；她的儿子，一张圆圆的娃娃脸上永远都挂着调皮的笑……
可她还是无端地觉得与那个素昧平生的大男孩有一种说不清的亲近，她握着他的手，叫一声“孩子”便哽咽了。
那是一段奇缘的开始。在接下来的交流中，他们惊奇地发现，男孩儿竟然与她的儿子同年而且也念过一年医学院，不过后来因家庭变故没再念下去，而男孩儿母亲的生日竟然与她的生日是一天，只叹男孩儿的母亲却在几年前已经去世……
“如果您不嫌弃，从此以后就把我当成您的儿子吧。我没有妈妈了，一直也很想妈妈……”男孩向她提出这个要求时，眼眶里已经闪动着亮晶晶的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