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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家子(2)

2023-05-14 来源:文库网
妈妈说一个没有读过一天书,没有任何独立生活技能,在其他双亲健在的家里还在撒娇的小姑娘,该怎么去操持这个一无所有的家,隔壁的王大伯是个蔑匠,和去世的爸爸是无话不说的好伙伴,在爸爸妈妈去世后,经常接济我们,为了帮我们这个家度过难关,王大伯把他的蔑匠手艺毫无保留的教给了我,上山砍竹子,如何用水煮好,用蔑刀划成一棵棵宽窄不一的蔑条,编竹席子,编帘帽,编草鞋……编一切可以编的手工用品,然后从铺定沙家马场挑到六枝岩脚去卖,当天一个来回,80里山路,走了多少个来回,老娘我也记不清了,现在你们该知道我为啥会有骨质增生了。一个12岁的女孩,承担了小妈的角色。
母亲说你们的外公外婆感情很好,相敬如宾,他们俩在将近20年的婚姻生活中,一共生了8个孩子,四男四女,可惜家庭条件不好,缺医少药的,看个病连郎中都请不起,有个头疼脑热的就基本上硬扛,没几年就先后夭折了五个,只剩下我和你们的两个舅舅,大的叫幺猪,小的叫幺狗,爹妈给他们起的小名真的很不好听,听老人们说穷人的命很贱,取个贱名好养活,但不好听的名字经常被小伙伴嘲笑,为这事,两哥弟经常和嘲笑他们名字的娃娃打架,鼻青脸肿成了家常便饭,为了管教他们两个小顽皮,老娘的脾气就越来越坏,有时候看见大孩子欺负他们,就会冲上去帮忙,三个人一起上,时间长了,就没人再敢欺负我们了,那时候一想到死去的爹妈就掉眼泪,特别是过年的时候,看见别人家的小孩穿新衣放鞭炮,拿着钱买东西吃,一家人欢欢喜喜过新年,两个小弟弟就闹着我给他们压岁钱,我哪里有钱啊,只能给他们讲爹妈的故事,还讲些从前爸爸讲给我听的聊斋故事,有时候就带他们到附近的山上去玩,让他们听不见过年的鞭炮声,就像现在有一首歌唱的,有妈的孩子像个宝,没妈的孩子像根草,那时候的日子真的苦啊。

我们一家子


记得在1950年的春天,妈妈他们住的地方来了好多队伍,听说是解放军,国民党土匪说他们是共匪,会杀人放火,共产共妻,见到小孩会吃人挖心,吓得他们不敢呆在家里,等那些人走了以后,妈妈和两个弟弟就偷偷摸摸回到家,看见家里扫得干干净净,水缸里都是满满的,家里的东西样样都在,其他邻居都差不多一个样,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好的队伍,后来地方上成立了民主政府,但国民党和土匪余孽还在,妈妈就参加了儿童团,姊妹团,两个舅舅也得到了政府的帮助,他们都免费到政府办的学校去读书,妈妈也进了扫盲班,可惜底子太差,读了几个月就读不下去了,后来政府组织民工修公路修铁路,妈妈和爸爸就在修路的时候认识了,那年妈妈已经18岁,她说他也是个不识字的货,后来听奶奶说我爸原本在小学读书的,因为和一个国民党中队长的儿子打架,被手拿戒尺的先生痛打了一顿,而惹事的那个中队长的公子却屁事没有,学校还要爸爸道歉,否则不许上学,爷爷那里受得了这个气,为了赌这口气,他真的把爸带回了家,从此,我爸这个身高1米8的壮汉就成了一个只会卖苦力的睁眼瞎。
妈妈说在她十八岁那年,应该在1960年和爸爸在修铁路时认识了,那时候的人觉悟高得很,政府一声令下,他们就从修公路变成了铁路工人,后来才知道修的是成昆铁路,修了很长很长的时间,那一年,经过别人的介绍,妈妈和爸爸建立了对象关系,现在叫谈恋爱,那时候根本不懂,修铁路是个体力活,工资很低,国家经济也很困难,每个人的口粮都是定量供应,每月35斤,正是国家三年自然灾害初期,他们叫饿饭年,所有的东西都是凭票供给,每月每人不到二两肉,黑市上也买不到,由于油水不足,每个铁路工人的饭量都大的怕死人,妈就见过爸爸一顿饭吃了一斤米,他还不是最厉害的,听说有人因为饿的时间太久,一顿饭就撑死了,后来看电影时,才明白那些饥不择食的国民党兵解放过来的时候,都不准他们马上吃干饭,而是先喝稀饭,原来是怕他们撑死,有时候爸爸吃完后还在时不时往妈的碗里瞅,妈知道他没吃饱,一般女同志的饭量都要小些,所以就经常把自己的饭赶到他碗里,爸爸基本上都是一扫而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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