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芬芳的泥土回家种了两天地(2)

2022-03-11 来源:文库网

芬芳的泥土回家种了两天地


父辈们对土地的这种感情,应该是从我的祖辈,一脉相通继承下来的吧。我的祖上,大约一百六十年前后,在道光年间,鸦片战争之后,老哥俩儿带着一家老小逃荒,挑着担子,从千里之外的山西寿阳县,一个叫王家庄的地方,一步一步地挨到了这里。我的老祖宗,刚在这儿立足时,一定是没有地可耕的,其窘境可想而知。听老一辈人说,那时特别穷,只能给人扛活维持生计,到年末,还是欠了一屁股的饥荒,年三十了,来了要帐的,没钱给人家,最后,锅让人给拔去充帐了。一家人还要过年呀,家里还剩点米,就把那点米放在小瓦盆里熬,在那间破旧的小屋里,逐渐飘出缕缕粥香,就在全家人咽着口水等着这唯一的年夜饭时,却在一声钝响中把除夕的一切期望都打碎了——瓦盆被烧爆了。老祖奶生了五个儿子,那时当然还不能人为地控制生育的,老祖奶还有生育能力,当时的五个儿子都没办法养活了,再生,一家人都没活路了。就在那个除夕夜,老祖宗打断了我的老祖奶的一根肋骨,含泪打跑了和他风雨与共半辈子的老伴儿。我的祖辈们,不知经历了多少类似的辛酸,在夹缝中挣扎着,生存着,繁衍着,困境中,靠着几辈子人的苦拼,总算熬到能靠自家人的力量糊口,到土改时,已被划到了中农的成分。我的爷爷是头大的,七十多岁就辞世了。爷爷活着时的样子,在我的印象中已经很模糊了,只记得爷爷总是在干活,直到有一天,当他再也干不动时,他也就意识到了自己的日子不多了。还记得,在一个没有月色的夜晚,爷爷穿了已为他准备好的寿衣——一件青色的长袍,出去拜天、拜地、拜祖。拜完不几天,爷爷就走了,像一头精疲力竭的老牛,含着泪离开了他操劳了一生的土地。现在,听过关于老一辈的传说,站在这片土地上,我终于理解了我的爷爷为什么那么操劳,不肯停留一会儿,我的父辈为什么还在用最原始的方法默默无闻地耕种那几亩薄田,而又无怨无悔。那种祖上传下来的生存的忧患,是与生俱来的,他们不敢停留耕耘的脚步,作片刻的停留,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我也理解了为什么在解放后,爷爷对生产队的感情是如此之深。在他负责看生产队的菜园时,特别认真,不论是谁,只要让他看到去菜园了,一定被他远远的骂跑了。自己爱吃辣椒,却从不肯摘一个,只捡从辣椒秧子落下来,不能卖,也没人要的才吃。他曾一个人挑着个担子,走十五华里的路到集上卖菜,从没占过公家一分钱。也许,只有经历了旧社会的那些苦难的人,才能说出得到土地耕种的农民,对土地,对集体的那种深情。而离土地日渐疏远的我们,离这种感觉已经恍如隔世。

芬芳的泥土回家种了两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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