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世界只剩下一棵树(2)

许多潮湿的声音从途中归来，栖在橙黄色的灯下。爱人写过的情书在我眼前一一展开，女儿成长的每一个细节在我脑海中反复播放。我像一只在幻境中翩飞的蝶，一张被记忆点燃的纸片，我在自己的灰烬中拾起了丢失多年的钥匙，它能打开快乐的抽屉，像打开蜂箱一般放飞里面密密麻麻的生的乐趣。我找到了，这钥匙就是我那颗向着阳光生长的灵魂。

其实从月球上看，这地球并不大，生活亦如流水帐般记录着一颗颗卑微的灵魂。情书和手纸，寻人启事和菜单，报纸和说明书，世界地图和糖纸，请柬和发丧的纸钱，熙熙攘攘，乱七八糟，可无论我们在昨天做过什么，太阳总还会出来的，生活仍在继续。我们要做的，无非是在生活的过道上丢弃或者拾起，已经过了时的时装，已经被喝光的易拉罐。
没牙的变成有牙的，有牙的又变成没牙的，没完没了。我们就这样在颠来倒去中哭喊着诞生，古怪地活着，又莫名其妙地死去，而这便是生生不息。在这生生不息中，我们到底握住了什么？苹果吗？它们会腐烂，水吗？它们会蒸发，唯一不腐烂不蒸发的是爱，它是溺水时漂过来的一根木头，它是跌进山谷后从崖壁上垂下来的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