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3)

老姑爷也来了，老姑爷有老姑爷的样，捧着个茶杯、披着个大衣、大大咧咧、昂首向前，后面跟着的是牵着气球一路小跑的孩子和拎着大包小裹不时埋怨着的媳妇，哪里还有当年羞怯和小心翼翼的影子，毕竟是多年的媳妇成了婆。往后的几天对他们来说就是神仙，牙膏有人挤好、洗脸水有人打好、热茶有人泡好，就连洗脚水都有人给服侍好。最让他们感到兴奋而又乐此不疲的是，他们可以以老姑爷自居而公开实施一个善意的阴谋，那就是心照不宣地联起手来量一量新姑爷的酒量、试一试新姑爷的酒品、酒风和酒德，若是新姑爷当场现了洋相，则称心快慰、抚掌大笑，若是没把新姑爷放倒也不妨，下一餐重施策略、重整旗鼓，有的是喝不完的酒。好在老丈人不管不问，丈母娘不会怪罪，老婆不会啰嗦，小姨子也只能在一边看着干着急，“想当年，我们不也是这样过来的。”
挨家挨户卖唱的来了，锣鼓声隐隐约约，孩子们不约而同地竖起耳朵，一窝蜂地去了。
家家有欢声，处处是笑语。堂前是兴高采烈玩着牌的男人，院内是手拉着手在说着家常的女人，房前屋后是追赶着、闹着的孩子们，稍微僻静处则是不时传出笑声的姑娘们，那田间小路上自然成行的则是三三两两往来不息要去做客的行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