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泊的爱情，漂泊的人生(2)

没有海生，我的房子里也常常是这样的气氛。我没有龙猫，只有一盆长寿花。我常常看它，我知道它有多少对叶子，我端详它，然后发起呆。
十二月，公司举办排球联谊赛。我跟张扬一个队。紧张激烈时，张扬，扑过去接球，然后顺势翻了个跟头，回头朝我笑，阳光打在他的脸上，那一刹那的心动。当然，这是属于我们的秘密。其他的同事都被老板的儿子一句“老爸加油，你的妻儿都在看着你呢”逗笑。
后来我看张扬伸手打不开冰柜，才注意到他受伤的手肘。“你受伤了还摆那么酷的姿势啊？”我这样问他，我有点想象自己是故事里的女主角，男主角像个英雄，为了保护她，虽然受伤却依然坚毅地对她微笑。
那天，我们都没有回到自己的房子煮方便面吃。而是胡乱叫了外卖，应我的要求，我们在楼道楼梯上吃饭。这种抛弃办公室舒适的环境的行为竟然给一种神秘的特别的快乐的感觉。好似证明他和我一样，并不是循规蹈矩的人。他给我讲故事，说起他朋友小朱的故事。说小朱去看学校的画展，对面走来的女孩在看他后面那幅画。小朱怔怔不敢上前去跟女孩看同一副画，心里盼着女孩能再走一步，来看他面前的画。可是半个小时过去了，两个人都止步于自己的画。
“后来，小朱和那个女孩恋爱了，他们说起这个事情啊，都在抱怨对方当时怎么就没有上前一步，小晴，你说他们逗不逗？”
我听着这个诙谐甜蜜的故事，竟然脑袋中第一个念头是，即便是如此浪漫的相遇，谁知道又会是怎样的结局呢。
好久没有海生的讯息了，我隐隐约约有些想他，可是我不知道他是否在想我，我甚至不知道他是否存在，是否爱过我。
我和张扬又坐在楼梯上吃外卖，他讲许多故事逗我笑。我开始了解他的点点滴滴，他有一个妹妹，喜欢跳舞，是他们家唯一一个有音乐细胞的人。他的外婆上周生病了，他很担心。他爱过一个前卫的姑娘，那个姑娘理所当然地告诉她，我是你的女朋友，但将来我一定不是你的妻子，我的任务就是将你训练成一个更好的男生，然后交给别的女生。
我想我们是有些亲密了。我们在元宵节的时候一起偷溜出去猜灯谜的时候，我觉得被一种浪漫的氛围包围。“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在这个古代女子出闺与男子相会的节日里，我与张扬淹没在人群里，竟是如此浪漫。
他伸手将我拽出人群，拥我入怀。我们倚靠在斑驳的梧桐树，看眼前的人群和灯火辉煌，有一种逃离人间烟火的味道。
这是背叛吗？我不愿意去想，直到眼前灯火尽数熄灭，方感受到一丝寒冷。

我没有告诉张扬，我的海生在海上。我尽情扮演着一个初恋女子，于寒冬中骗的一个怀抱。
我爱他吗？他分明冲淡了海生在我脑海中的印象。
三月份的时候海生给我来了个电话，说是临时靠了岸，提前祝我生日快乐，也不知道下个月，能不能联系得上。
四月，张扬辞了职。他是对科学研究充满热情的人，所以他申请了美国的PHD项目，出国攻读博士学位。我问他要去美国多久，他的回答对我而言是一场困惑的终结。他的博士学位需要五年时间，毕业后他希望能在美国留下，至少留十年。
我还不知道我是否爱他的答案，他就离开了。
五月，海生来到我的眼前。他给我戴上他精心挑选的威尼斯玻璃项链，轻吻我的额头，好像在安慰等待他许久的娃娃。
“你好吗？”每次重逢他都会这样问我。
海上的时间应该是凝固的，停滞的吧，不然，陆地上如此光怪陆离地六个月后，音信几乎断去的六个月后，海生还是一点都没有变化呢。
我的心比他的更快地老去。海生，你知道吗，我生命中，有六个月，我的心拼命地生长，我把它献给了张扬。我不知到他会把它带去哪里，也许被守护，也许被丢弃，也许就这样一直漂泊。
海生依然温柔地环抱着我，告诉我，船舶，也是他漂泊的爱情，告诉我，岸上，有他的精灵在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