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头老母遮门啼，挽断衫袖留不止(2)

那时，她总是在电话里头说：钱你自己留着，欠下的债我挣钱还，在那边照顾好自己，吃好点穿好点，不要惦记我，我很好。每一个电话挂了之后，电话两头的人都泣不成声。生活越来越好的他开始物色结婚对象了。在一次与其他公司谈合作的时候，他碰见一个漂亮的女生，初见之时那女生的知性魅力深深让他着迷。他开始疯狂地追求那个女生，每天给她送去一束玫瑰花，上下班亲自接送。可是，那个女生要求越来越多，要求他开私家车来接送，不再愿意和他挤地铁。于是他动用了所有积蓄买了一辆好车。过了不久，女生说想和他住在一起，不想在租房子住，让他按揭买房。他刚买了车，手头资金已经所剩无几。担心影响前程，他不敢问上司开口借钱。他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母亲那边，他想母亲可能有办法，可是他也很为难，因为他知道母亲不容易。他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中？烟抽了一支又一支，酒喝了一瓶又一瓶，借着醉意，他拨通了熟睡中的母亲。
母亲放下电话，也陷入了深深的沉默，那时她的脑袋里一片空白，眼泪却一直往下掉。慢慢的，她回想起儿子的话——妈，我要买房，你帮我筹个首付，要35万。冰冷的话语落进了她原本温暖的心，那夜她一宿未眠。第二天，她开始四处问亲戚借钱，一天下来，几乎问遍了所有亲戚，肯慷慨解囊的却只有一个，且只能借到1万块。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泪水一直在眼眶涌动，滑过她满是皱纹的眼角，滑落在她泛黄的整套上。她的脑海了浮现了一个不敢想的主意，她想把父母留下的房子卖了。她来到父母的遗像前，点燃了香，双膝跪地，泪眼婆娑地说道：“爸、妈，我对不起你们啊！从小到大你们对我呵护倍加，我却从未对你们尽过孝，现在还要将你们留下的房子卖掉，请你们原谅女儿。”她趴在冰冷的地板上，瘦弱的背影在昏黄的灯光下看起来不甚凄凉，夜那么寒冷，正值深冬？

很快地她就找到一位买主，几番洽谈之后，近两百平米的房子最终交易价为41万。她在房子附近租了一间便宜的单间，把东西搬进去之后，就去银行把钱汇给了远方的儿子。她打通儿子电话的时候，声音哽咽又欣喜，然而儿子却冷冷地说了声“谢谢妈”。他不曾问母亲钱从何处来，更不曾问母亲身体如何，可怜天下父母心。挂了电话后他拿着银行卡，驶向了售楼大厅。一个月之后，他领了房准备装修，这时他女友提出整个装修工程要由她把控，以为可以减轻些负担，他便同意了。他女友作为记者的工作性质决定她经常拜访一些成功的企业家和政府官员，对于那些人的家装风格她了如指掌。她曾报道过《论家装的重要性》一文，给用户带去不小影响力。自然，对于自己的家想要装什么样，她了然于心。她着手装修事宜，起初毫不顾忌支出费用，直到他的卡里钱不多的时候，才考虑到应该权衡下再做决定。
她开始跑市场找物美价廉的装修公司，走了半天就喊吃不消了。她转战到信息发达的互联网，找到一个叫理想家网的网站。在那里她有她想要的大家电，中央空调、水地暖、净水器、智能家居应有尽有，最主要是个集成公司，这下她可省了很多时间和力气。看到报价下来的时候还暗暗窃喜，比计划便宜了许多。她利用剩余的钱去购物、泡温泉、做桑拿，而在农村的他的老母亲，却每日粗茶淡饭，勤作俭用。那是一个周末，他带着补品回了趟老家，发现原来的房子已经易主，几番打听之下，才知母亲换了住所。她开门的那刻，泪如雨下。风吹拂着她飘散的几缕白发，苍老的手扶着破烂的木门，于此时，补品掉落在地，他跪了下去，痛哭流涕的喊了声“妈”！她把他从地上扶起，一同转身进了屋。屋里窄的没办法转身，被各种破烂堆积着。在床边沿坐下后，他看到桌上的咸菜馒头，顿时哑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