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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中落的雪,我们不能全部看见(2)

2023-05-15 来源:文库网
那天我特意带了门卡,还在门口的超市买了两罐可乐。进门的时候我假装若无其事地说,那天不好意思啊。保安挠着头笑笑,有点受宠若惊的样子。我把可乐给他,他一开始不肯接受,然后又接过了放在一边。自那以后,那个保安每次见我都对我笑。 在那之后热热闹闹的春节就来了,我站在阳台上贴对联,发现保安大叔依然在站岗。因为小区放爆竹的事情,劝说业主几句的他又在挨骂。冬天很冷,那天下着雨,他一个人站在小小的亭子边,时而抬头看天,时而往远处呆望。保安台没有电脑也没有电视,他就这么一天天无聊地站立着。 我皱起了眉头,那天的保安大叔,定格在了我那时年少的记忆里。 我想,他一定也有自己的父母、孩子、爱人。我才发现,原来一个人只要为了家人,可以这般坚持地站过一个又一个的炎夏与寒冬。 从那一年起,我有了随身携带门卡的习惯,尽管后来多次搬家,但我总能在不同的人身上,看到他的影子。
17岁,高中 初中毕业以后,我便离开了父母。在陌生的城市读起了高中。 在那里,我常常三餐不定。有时随便就在路边随便解决温饱问题——有个山东煎饼的小摊我经常光顾。 我记得卖煎饼的大叔有个小男孩,他每天下午六点会准时到他爸爸的小推车那里。有时在一张塑料凳上面写作业。有时在玩树下的小花小草,有时困了就枕着小书包在手推车旁的一块硬纸板上睡觉。 这样艰苦的日子,让这个应该还在幼稚园无忧无虑玩乐的小男孩早早成熟,不吵不闹。 有一天晚上我路过那条街,发现那个煎饼的小摊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着——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大发雷霆,指着不小心将面糊溅到他身上的小男孩的爸爸谩骂。小男孩的爸爸很窘迫,一个劲地道歉,脸上尽是无奈和委屈。我透过人堆看到了小男孩,他被人群包围着,眼里满是惊恐和无助,他紧紧地抓着爸爸的衣角。

一生中落的雪,我们不能全部看见


后来中年男子骂舒服了,终于走了。 人散后,他爸爸一个人默默地坐在凳子上。也许是感觉在儿子面前丢脸了,也许是心酸和委屈。小男孩的爸爸抚摸着小男孩的头,嘴里大概说着一些没事的话。 我本来想顺便多买一个煎饼,走上前却看见那个小男孩爬到了爸爸的腿上,他用小手拍着爸爸的背。突然,小男孩的眼睛竟然一滴一滴地流出眼泪来。小男孩咬着嘴,也许在努力忍着,不让爸爸发现,手不断交替着擦自己的眼睛。 那一瞬间,我被心酸淹没。小男孩瘪着的嘴和满眼恐惧的眼泪像一记拳头砸在我心口。 我想起了我忙碌的父亲,我们总是很少交流。哪怕在他人生最低谷的时候,我也不曾像这般拍拍他的背,说说鼓励的话——那样显得很别扭。我们总是很间断的对话着,甚至连照面都不打。在体恤父母方面,我甚至连一个小男孩都不如。 那天回去,我失眠了。
从那以后,我开始有事没事打电话回家,我知道,等我长大了,父母就老了。 22岁,大学 长到20几岁的年纪,我回到家里的厂实习。我总算开始听我爸的话了,这让他多少有些欣慰。 在厂里,我注意到了业务员小胡。他到两年了,总是很勤快。曾经我无聊陪他一起出去跑业务,他两手托着样品,一家商店接着一家商店地屡受白眼,而他只是汗流浃背,保持有礼貌地笑着。 在饭局上,觥筹交错,他却被东北来的客户一个劲地灌酒,而他做得最多的是倒酒、倒茶、递纸巾、叫服务员、开酒瓶,还有强颜欢笑。毫无悬念,不胜酒力的他醉得一塌糊涂。 我送他回家。车里静悄悄,只剩下呼吸声。我顺手开了音响——张国荣的《取暖》。他听着,自言自语,断断续续地说起这首歌,他说他上学的时候也不觉得不好听,不过出来工作以后就觉得挺好的。 他转过脸,看着窗外。

一生中落的雪,我们不能全部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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