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清的美国式“离婚”(2)

海清几年前就开始食素，大米则无肉不欢。两人最后商量决定，中午吃素食，晚上点肉食。那天中午他们点了小蘑菇双人套餐，到了晚上，海清刚准备吩咐服务生来一份西冷牛排双人套餐时，却被大米拦住了，他选了一套芝士土豆泥为主食、白灼青菜为配餐并搭配水果的套餐。大米说，他如果吃素，最坏的副作用只是心理饥饿。可如果点肉食，海清就一定会实打实地饿肚子。 离婚小木屋不提供洗漱用品，两人去商店买毛巾、牙具时，发现给离婚夫妻只提供双人洗漱用品套装。 这个套装大有玄机。两把牙刷，一把是品质优秀的软毛弧形牙刷，另一把则是劣等货，类似那种一次性用品。毛巾也是，一条是质地优良的长绒毛巾，另一条则是吸水性能极差的化纤产品。 海清把那把比较差的牙刷拿到了手，因为大米自从到美国后就有点儿水土不服，得了口腔溃疡，一直也没好。大米把劣质的毛巾据为己有了，他说海清在家时就有洗完澡后把长绒浴巾往身上一裹的习惯，那条化纤毛巾既不吸水也不保暖。
洗澡对于离婚夫妻而言也是一件苦差事。卫生间的储水罐平时是空的，洗澡的时候，必须有一个人在外边摇动摇把上水，摇一圈只能给储水罐摇上去半升热水，而储水罐容量有5升。要想洗得舒服，在沐浴过程中就必须有人从头摇到尾。 摇把很沉，每次海清洗完澡出来，大米都是大汗淋漓。海清根本没力气摇动摇把，所以，大米每次洗澡都得进进出出好几趟，一次次把热水摇上去，再放出来用桶接着，直到水桶里的水够他自己洗为止。 不过，这种洗澡方式也让夫妻俩多了很多乐趣。第二天晚上准备洗澡时，海清忽然想起了民歌《龙船调》，玩笑着对先生来了一嗓子：“妹娃儿要洗澡，哪个来摇我嘛？”大米心领神会，续上了下句：“还是我来摇你嘛！” 离婚小木屋里的枕头也不配套，一个是软绵绵的鹅毛枕头，另一个竟是一块枕木。

他们谁都不忍心独享柔软的鹅毛枕头，而让对方枕着冰凉坚硬的木头睡觉。于是夫妻俩头挨着头，挤在鹅毛枕头上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两人去了离婚牧场。虽然叫离婚牧场，却更像是征婚牧场。无数处在离婚过程中的男男女女在这里散步闲聊，像一个大型的现场征婚派对，非常热闹。向海清献殷勤的异国男人不少，对大米抛媚眼的异域女郎也很多。这让他们既兴奋又紧张，一直将对方的手抓得紧紧的。 3天后，海清和先生终于“离了婚”。在一个公用电话亭大小的房间门口，听神父唠叨了一阵后，两本离婚证书到了他们手上。 离开里诺小镇时，与他们同车的几乎全都是一对一对前来离婚的夫妻。意外的是，这些夫妻中只有极少一部分坚持离婚，绝大多数都在同住了一段日子后，选择了放弃离婚，维持婚姻。 海清说，她觉得里诺被称为“离婚之都”的真正原因在于：
表面上是“无责任离婚”，前提是夫妻俩必须同吃同住、同出同入，人为地设置众多能让夫妻之间重新萌发谦让、呵护、照顾的重重难关。若是心中还有那么一点儿温情存在，爱的小火苗就会逐渐燃烧，日益旺盛，而且这种类似新婚的默契感觉很美好。 不过，因为海清和大米都不是美籍华人，所以他们俩在里诺拿的离婚证是不受国内法律承认的，属于“非法离婚”。可海清说，她很感谢这次美国式“离婚”——在那3天里，夫妻之间有了妥协、谦让、商量、迁就……两人都学会了将分歧最小化，将和谐扩大化。 这是他们从美国式“离婚”中学到的中国式婚姻的相处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