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唐之恋凄凄词(2)

陆游在无奈之中休掉妻子唐婉。唐婉含泪离开。两人便被陆母硬生生的分开了。
陆游在这些难捱的岁月里，常常想念他的娇妻唐婉，常常感慨岁月流逝之快。他亦知晓唐婉已另嫁他人，他也重新迎娶了贤妻。只是这是一段尘封的记忆，就像他落寞行走于驿外断桥边，偶遇梅花寂寞开无主，叹息梅花傲娇一时，最终却落得个零落成泥的凄苦下场。他与唐婉的回忆，也与这凋落的梅花是一样的，只是他说：”只有香如故”。
仍有香如故。
多年之后的一个繁华竞妍的春日晌午，陆游随意漫步到禹迹寺的沈园。他只是随意闲闲游览着故乡风景。在神情恍惚之中，一双眸迎上另一双熟悉的眸。他定神，怔住，竟是唐婉。
多年不见，岁月催人老，红烛人空瘦，弹指人不见，两鬓已斑白。这是陆游在岁月磨合之后快要忘记的一双眸，这样无神，这样苍老，又是这样熟悉，恍惚熟悉，好像很年轻。多年分别，是离愁？是喜见？是思念？是慨叹？是幽怨？是怜惜？是无处话凄凉？是无语泪先流？这一切都在沉默之中凝固起来，交杂在心头。
隔却数年离别的思念，忘掉多时分离的伤感，或是这样快要忘却的一段记忆，这样很久很久之前的记忆。你已为人妻，我亦为人夫，本是夫妻之缘，谁道有相守终老之幸？周围的莺莺燕燕又如何，这样繁华似锦又如何，终比不上故人相见复杂的五味陈坛。

在陆游眼中，这一双眼眸是许久不见的冬后新绿，是荒漠干渴中的一丝甘泉，仿佛又是年少时候，他为她掀起的新婚红盖头。在那次休妻之别之后，陆游饱受人生沧桑岁月艰难，仕途灰暗无光，前途阴暗狭窄，似乎他已至穷途末路，好像随即死去也无妨无妨，但只一缕烟，青烟至天际而已。
在唐婉眼中，这一双眸相隔数年，眼角褶皱，也不似当年有神，然而那种目光仍是熟悉，并且夹杂着，一种隐喻的欣喜。欣喜过后，怕也是默默感伤难以言语。一阵心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已嫁与同郡士人赵士程，嫁与这一宽厚重情的读书人。本已逃离一场爱别的撕心裂肺，重新找到属于自己的新感情，好像曾经种种如同潮起潮落之后宽厚的沙滩，好像世间种种，也不过沧海桑田。微风拂过，拂起曾经心爱夫君花白的发丝，此人，竟是陆游？
随着夫君赵士程的一声轻唤，唐婉应声离去，带走自己只因一见又重新千疮百孔的心。
佳人离去只留一缕倩影仍在。陆游思索着，留恋着，欣喜着，珍惜着，回忆着，感触着，伤感着。他追随唐婉想要追上心爱之人的步伐，然后最终还是却步，他停住了。倚着杨柳，他遥见唐婉与赵士程在一起品尝佳肴，池中水榭之上，这对必将相守到老的夫妻正在浅斟慢饮。唐婉有意无意伸出玉手透过红袖。杨柳依依，柳叶袅袅，陆游心中早已是风雪洗礼，不知是何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