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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殇(2)

2023-05-15 来源:文库网
我转身走出卧房时,胸口慌堵着,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吃晚饭时,母亲边给我夹菜边说哥哥的近况。“前些天上坟你哥可想去了,但又实在没办法,他就叫我们给他做饭,和上坟时一样的菜式。”“这两天他躺着无聊,就叫我陪他打牌,但他总让着我。”“你哥可想你了,总是问我你最近会不会长胖了,你什么时候回家”……但母亲重复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哥会好的,一定会的。”仿佛说给我听,又仿佛是说给她自己听,似乎母亲在畏惧着什么,每说一次,母亲眼里就多一分坚定。父亲静静地听着,不时叹一声气。哥的病是从春节前夕开始的,先是咽喉上起了溃疡,久治不愈。慢慢的开始恶化,哥哥开始四肢无力,经常头晕。父亲带着他到各大医院检查治疗,后来情况时好时坏。
但我清楚的记得——后来,爱运动的哥哥渐渐的越来越喜欢躺在床上,很少很少再站起来了。我开始疯狂地打电话回家,每一次电话的内容都是:"哥哥好些了吗?"。哥哥的情况父亲最清楚。白血病,晚期。四处求医问药,输了很多次血,一次次看着哥的身体好转又恶化。父亲承担了太多。就在那天晚上,哥哥走了,再也回不来了。最后一面,哥静静地躺着,双唇紧闭着,他太痛苦了。“他一直喊肚子好热,像大火在烧,他想吃冰淇淋,我说忍一忍,等好些了就买给你吃,他就不说话了。他一向很听话。我给他揉肚子,揉了一会儿,他就……”母亲泣不成声地对闻迅赶来的亲友们说。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坚强的父亲流泪,还有爷爷,外婆,大舅,姨娘……第二天,卧病多年的姑妈也离开了人世。

七殇


姑妈的走是一种解脱,她已经受了太多的苦。但对父亲来说,依旧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你哥不会孤单,你姑妈会照顾他的。”父亲对我说。先是自己的儿子,接着是自己的姐姐,父亲那段时间突然苍老了许多。那时年幼的我,很难理解那是怎样的一种痛。爷爷那天看着哥的遗体,不住地摇头叹息,浊泪汇成两条艰涩的泉线。幸亏,年迈的他不曾得知姑妈去世的噩耗。以后的日子里,家里便绝少再提起哥。只是还有人把我叫成我哥。只是偶尔母亲会问我“最近梦到你哥没?”。去年寒假,我去喝同学的喜酒。出门时突然听到父亲说了一句:“你哥要是还在,也该结婚了吧。”父亲说这句话时的眼神我永远忘不了,我放佛又回到了那一个夜晚,父亲颤抖的声音“你哥……走了。
”那一刻的眼神和这一刻重叠,悲伤,绝望,无奈交织在一起染红了他湿润的眼眶。我顿时无言以对,父亲叹了一口气“唉,都过去了,还提它作甚。”父亲从未放下,而母亲和我,又何尝不是。哥和我的名字是母亲给起的。他把将军两字拆开。哥叫明将,我就叫明军。哥比我大两岁多,从小耳朵不好,留了一次级,就和我一个班了。我们是亲兄弟,也是好同学。他学习不好,但体育特别好,跑步特别快。小时候经常是我帮他做作业,他帮我做家务。一起玩一起笑,这样的快乐却终究早早的夭折。望游云,望孤雁,望你所在的方向。却只是一黄土,几缕青烟。蛰伏在心底的记忆,时而不堪寂寞地在心海泛起几片浪花。时叹,时醉,时落泪,残破的记忆更迭的画面持续太短,却也无法湮灭氤氲多年的悲楚离愁。思念有多远,我想是从这颗心到那颗心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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