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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苑树(3)

2023-05-15 来源:文库网
种谷下泥了,冒出了嫩绿的叶子,柔软的东风吹来拂去,和煦的阳光直晒得它突突地往上长,转眼间便是翠绿的一片,好大一的片呀,足有二十亩。可是,这时正是樟树换叶的季节,我们追着春风的脚步长大了,再不能坐在杨柳树下垂钓了,我们成了生产队里的一个小伙子了,便和那些成人一同卷起裤脚下到秧田里去捡那些捣蛋的樟叶,樟叶如“U”形,压着秧苗藏在秧苗间, “U”形叶子里满是泥尘水和细沫的泥浆。我们一叶一叶的捡,捡了一筐又一筐,捡了一天又一天,转眼就是插田的季节了,我们的腰也酸了,腿也疼了,眼睛也肿胀得不行,心里却总是乐滋滋的。
夏季的禁园是处乐园,禁园到我们这一代就只是个地名了,它无法禁止人们到树底下去纳凉,去玩耍。那时,我们铜盆冲的房子还是古老的明清建筑,十字穿廊,连屋搭栋,暗巷子连通的板块结构,里面是凉爽极了。劳累了半天的农民并不贪恋屋里的阴凉,那才没意思呢,他们大多都到禁园树下去纳凉歇中。大人、小人、男人、女人,天天总有百十号人,或搬木制小椅靠背躺的,或搬竹床躺的,更有爬到树杈里横躺的,更多的人是席地而坐,屁股底下或是一片纸,或是一把草,或是一只鞋。姑娘们在唱山歌,小伙子们除了看姑娘们那白白胖胖又鼓圆的大腿外也有教姑娘们唱《十月望郎的》的,邪死了。只是众目睽睽,谁也不动手脚。习习的南风把把年轻人的情愫撩动起来,再把他们送入甜蜜的梦乡。细伢子最吵了,玩什么“捉强盗”呀 ,“打砰”呀,闹得大人不可安睡,被骂几声“你妈偷日本兵”才撒手。

禁苑树


可也许正在这时,几砣好大好大的鸟类正好砸下来,糊了那些仰脸睡觉人一脸。那些挨骂的细伢子便跳着喊“喜呀 ,喜呀 ,看还骂人不”。
这时谁也睡不成觉了,姑娘们在唱山歌,小伙子们在看姑娘们的大腿,几十个小伢子便手拉着手,围住禁园树唱呀 跳呀,谁也不知他们唱些什么,胆子大便爬到大树上掏鸟巢去了,天天做游戏也有无聊的时候。
禁园树是鸟的乐园,我们小时候因有禁园树,便什么鸟都见过,大到白鹭老鹰,小到黄鹂、画眉。白的,黑的、花的、春夏秋冬四季的。总之,什么样的季节,便可以见到什么样的鸟。那时的铜盆冲人根本就不懂得“鸟是益禽,是人类朋友”一类的道理,我们也嫌死了老鸹,它一天到晚起劲的叫,特别是每到傍晚,就不停地“哇、哇”地叫,叫得人心慌意乱,又数它最不漂亮,一身黑玄的鸟羽,一年四季总是赖在禁园树上不走。要是谁家死了人,一定会咒这些老鸹,说是由于它报了丧才死了人,可是人们诅咒它却又对它无可奈何,只能干瞪眼。掏鸟蛋的人起先也是想抓老鸹,可老鸹却是异常的警觉,你还没接近它,它就跑到更高更远的树枝上去了,禁园树有无千万数枝丫,爬树的人无法穷尽那些树枝的。爬树的人抓不到老鸹就去掏其它的鸟巢,每次都可以掏到“白农钱”蛋,这种鸟蛋又白又胖,一窝就有几十个,人的捣乱常把那些母鸟们气呛,它们挥动着巨大的翅翼扇风,扇得枯枝败叶纷纷落下,仿佛要把那些掏鸟蛋的人扇到池塘里去淹死似的,吓得那些人连忙箍紧了身边的树枝,一身身大汗淋漓渗出,有时还尿湿裤子呢。

禁苑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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