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虑生活(2)

我常常会想，生活究竟是什么？怎样地活着才不算虚度？我已临近而立之年，早就该结婚生子，定了半辈子的型，可是，我总觉得生活不该是千篇一律的。我也不想被这个尘烟俗世所束缚。或许这有些离经叛道，但却尽得我心。
有一天，我想静下来看看晚霞，便搬了一把躺椅在廊下，沏了一壶茶，对着廊下庭院中的花，稳稳地躺下，看着青墙外的落日，一点点下滑。突然我有些伤感，觉得像是要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了，这将入末路的红日呀，你已是临近结尾了。霞光影在我身上，它缓缓向上爬，终于没过头顶，掠上屋檐。“柳烟丝一把，暝色笼鸳瓦，休近小栏杆，夕阳无限山。”我轻轻地念道，如此美幻的词，真踏进词中的场景里，再念将出来，怎么生生地哀苦忧伤起来？
有一天，朋友问我，若是即刻死了，你还有什么事是你想做而没有做的？我怔住了，呆怔了好一会，想想自己素来行事都是跟着自己的心走，随性而为之，还没有什么事是我想做，却碍于人情世故，规矩方圆而没有做的。不由地有些暗暗庆幸，随即反问了朋友，你呢？他也呆了一会，说了两件事，一是从来没有放下包袱轻轻松松地品味过生活，二是这个包袱都没有问过他，愿不愿意，答不答应？就硬生生地铐在了他的背上。我惊然地发现，原来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份狂热，即便身处多么安然，多么静谧的生活中，这份狂热都存在，想去寻求一份洒脱，不羁，想停下脚步好好地看看这生活。

有一天，我匍匐在一座高僧的舍利塔前，鸟鸣和着梵唱，花香掺着紫檀，齐都氤氲过来，我在佛法精湛的高僧舍利前竟然不能静下心来，或许是它太庄严，我才做不到静穆，或许是它太神圣，我亦然不能免俗。我轻抚着斑驳的青砖舍利塔，看着仍旧匍匐在地的信徒，心里突然想到，这样真好，你活着时尽心苦修，精湛超群，虽不能助自己超脱生死，却给了后来人一个信仰，一个寄托。
经常，我会在别人的故事里流泪，沉沁在得之不易的伤悲里。或许是自己生活得太平淡，平淡如水，所以没有波澜。
经常，我会看着一篇文章发呆，想着题外的人事。看到徐先生的《翡冷翠的一夜》时，我竟然想到了《红楼梦》。特别是那一句：倒叫冷眼的鬼串通了冷心的人。这细腻的笔调，哀怨的口吻，像极了木石前盟之间的情感互诉。
经常，饶有兴致地拿上一本书，譬如《辞海》，亦或《传习录》，暗暗下决心要看上一天，可茶还没有喝完就没了兴趣，再也坐不住了，纵是花多娇艳，熏香多馥郁，我也要走出去。
生活是什么？我经常会为这个困惑。想着自己每天都在过着生活，却竟然不知道它究竟意味着什么？我若是问父母，他们会告诉我娶妻生子，赚钱养家。若是问大师，大师会告诉我每时每刻。若是问哲学家，他会告诉我由浅入深，自表及里，层层剖析了一个原本只是模糊，渐而竟看不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