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清明，栀子花开

我去给你扫过墓，墓中的你不会知道我，而我也不曾见过你，关于你的一切，都是从他人言语中知道的。听过爷爷说过你是喜欢花的。
曾经，每年栀子花开的时节，家里的窗台上，都会有一只盛满清水的白瓷碗，里面满满的，都是洁白的栀子花。花开的时候，整个屋子都是清香的味道。花养开了，你会取出开得最好的那朵插在发间，于是，你走到哪里，栀子花的香味便带到了哪里。
你素来极爱干净，即使在那个混乱的时代，衣服总是穿得平平整整，头发也每日梳理得一丝不乱。想来，也只有栀子花的洁白，才能衬得上你。爷爷说过你除了栀子花，就从未见过你戴过任何的发饰，说到底，也是因为家里穷，日子本就过的紧紧巴巴，哪还有买饰品的闲钱。可是每到栀子花开的季节，你便隔三差五从街上买些栀子花回来，虽然价钱不贵，但是对于向来节俭度日的你爱说，想必也是喜欢极了，才会如此罢？
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伯父告诉我曾祖父是被人枪杀的。你当时也只是三十余岁。但是你一生未曾再嫁，独自一人将三个儿子抚养成人。那个年月生存本就艰难，一个弱小女子要肩负如此重担，艰苦程度自是无法想象。每每想到身躯瘦弱的你，要承受生活如此巨大的压力，心中便充满难言的疼。
听爷爷说你很少提起曾祖父，仅有的几次提及，嘴边念叨的，都是“若不是这死老头去得早，你们几个兄弟小时候，也不会过么那样艰难的日子”。我通过爷爷的话可以感觉到你的语气是责怪的，但是我仍可以读出一缕不易察觉的感伤。这感伤里，有你对曾祖父绵长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