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杏梅(2)

那时候，童真的我便用弹弓来驱逐那些小鸟，此举缘由有二：一来，我心疼我的那些被小鸟糟蹋的美丽的梅花；二来，家有梅树的伙伴们，要进行赏梅比赛。说是赏梅，其实只是比一比谁家梅花开得多，开得好看。
十多年过去了，可是回忆起当初的点点滴滴，依旧如此鲜活，一切恍如昨日。还清晰地记得，那时候比赛定在某个星期日，几个小伙伴相邀一起去看各家的梅花，看过之后集体议评。大家议评没有一点私心，谁家梅花开得多就是好，就是冠军。议评出“冠军树”后，大家聚到“冠军树”下乐上一阵，或者看蚂蚁上树，或者抓石子兜圈......
“冠军树”总是我家的那株杏梅。我家那株杏梅，花总是开得出奇地多，别人家年年望尘莫及。我家的杏梅不但花开得旺，结的果子也特别多，密密麻麻缀满枝头，看了总教人漾起一股丰收的喜悦。梅雨过后，杏梅渐渐地成熟了，我们又会组织一次比赛。这是一次实质性的比赛，谁家杏梅个儿大、香甜，谁家的杏梅就是”杏梅王“。我家的梅子总是长得又青又小，吃起来总是又涩又酸，没有哪一家的杏梅比我家更不能上口的了。“杏梅王”的桂冠自然于我擦肩而过。
杏梅成熟季节，我家的杏梅总是成了小伙伴们讥笑的对象，也总是成了左邻右舍取笑的话题。别人家的杏梅都能吃，偏我家的杏梅一颗也不能吃，满树杏梅成了摆设，年年任凭梅果在树上自生自灭。

每年我望着一树的梅果，总是为它感到羞耻，到后来我看到一树灿烂的梅花，我便感到脸上无颜。再后来，我自动放弃了梅花盛开时的“冠军树“比赛。杏梅对于我们来说，最本质的就是能否结出硕大的甜果，花开得最茂盛最美丽，果结得最密集又有何用？有人好心地劝我父亲砍掉这株杏梅，说长果不能吃，留它干什么？杏梅树长着，地下一大片还不能种东西。
父亲总是不忍心砍掉这株杏梅，他说或许是杏梅结果太多的缘故。转年杏梅坐果后，父亲爬到树上摘掉三分之一的果子。这一下我们满怀希望地认为杏梅果一定能够长大长甜了。可是到了杏梅成熟的时节，我家杏梅果子仍一如从前那样又小又酸。我们一家人终于都觉得这株杏梅是一株废物了，都说把它砍掉，省得它老霸占着这一块沃土，影响其他作物的生长。
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父亲还是有些不忍。这株杏梅树，是当年我亲手和父亲一起种下的，那是一段岁月的见证。
那一年，我连续好几天高烧不退，当时把父母亲都给急坏了。当时村里医疗条件不够，后来是专程去了省城里的大医院才好的，那会儿我都给烧迷糊了，只是嘴里不直叫着要吃杏梅。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平时也是不怎么会买吃的，杏梅在那会也只有城里有卖，所以在乡下的我们是很少能够吃到的。
只记得当时我醒来后，从母亲的口中得知我已经连续几天高烧不退，把母亲都给吓哭了。父亲虽然不怎么会表现出来，但是我醒来后看到桌子上的一袋子杏梅，才知道这些是父亲在城里找了好久才买到的，还专程去了卖杏梅小贩的果园呢。冬天的时候，父亲从城里买了一株杏梅树栽种，也便有了今天老屋的那株永远的杏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