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千叶的话(2)

记得我们初次相逢在校园，是菊花绽放的季节，年龄二十上下，也是如花的，每一缕菊香都恰似希望在前方召唤着我们。花是我们眼中最美的，那时候，鲜花店还不怎么见，所以寝室里总有一瓶绢花在，时逢油菜花开的季节，我们也会从田间采些黄色的花，有时，干枯的芦苇也会微笑在瓶中。女人的眼中，花并不都是鲜艳的，它可以是一切随风摆动的形状物，甚至可以是你看不见的一缕心绪。
九十年代初的我们，会在不上课的日子里，跑去照像馆，拍照的背景会是一幅开满鲜花的画。多年后的今天，再打开看看，除了傻傻地笑，更多是跨越时空的快乐回转。
当日子不再只属于自己，花被移到餐桌、窗台。打开门出去，花市成了最留恋的地方，会把所有家务的中心放在对花的采购。可惜，我与千叶在不同的城市，选择着自己的花。
我对于花，常常是乐于购买，却懒得打理，我想千叶肯定比我要勤快。我想象着她这么多年把自己沉浸在古铮的曲韵里，而我却陪着女儿一起在钢琴前，或许有一时刻，她曾停下想起过远方的我，我们曾在一个未知的空间里相遇，重拾课堂上那首关于“等”与“寻”的诗句，用着另一种方式表达着风雪与竹林的意境。而且，肯定不止一次，否则不会这么多年不联系也不着急。
我们怀念曾经的课堂上与老师的话题相差甚远的文字游戏，千叶说我那时阅历不够，是写不出现在的美文的，我认同。那时的我，虽然把田野的墓碑清晰地摆在文字的主题中，但并不完全明白生命的含义。今天的我，宁愿眼中只有墓碑前的鲜花而不见墓碑，生命于我却没有了秘密，而我更会珍惜。

未知的自己，是不能遇见的，遇了也不会知，那本《遇见未知的自己》其实是给了我们一个面对现实的乐观心态。我和千叶便是在这样的知与不知中走到了今天。这些关于花的对话，从时间的长河中慢慢浮上来，更加清晰，从所有语言中突出出来，成为一个中心，生命之美的中心。
千叶说：“世间假如没有花，那我们对着什么发呆，对着什么着迷。”
我说：“是啊，没有花，美就没有了标准。”
这可真是个问题呢。假如没有花，当我走在路上就失去了寻觅的目标，也不知做完繁琐的家务时拿什么来奖励自己，更不知从深山中回来拿什么来留念。
记得那次，山路边，有人拿花根来卖，说是野牡丹，看那根已有芽出，粉红粉红的。牡丹是常见的，野牡丹却是稀奇了，当然是要带回去的。放了一星期，没有时间去寻土，它就躺在家中的地板上，从窗子射入的阳光照着，芽渐渐萎缩，根上仅有的泥土在渐渐剥落。当土寻来时，只余一丝希望了……期盼着山中的花有着顽强的生命力能体会我的心情。终于，叶子出来了，与牡丹的叶子是一样的，可是接下来的日子，它旺盛的生命力，吓住了所有见它的人。长了一米多高，而且叶子越长越与牡丹有了距离。当那白色的花开满了枝头，我知道上当了，它不是牡丹，花谢之后是紫色的小果子，衣服不小心蹭上去，便染上了紫色。明知不是牡丹，还在安慰自己，也许野牡丹原本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