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眠在深深深海(3)

米小卡走过来问他：能不能帮我把戒指戴在手上?我一直都在等着，在某一天，他会为我戴上戒指的那一刻。
也许是她太像年轻时候的苏蓝了，当文南把戒指戴到她无名指的那一刻，她的眼泪如撕裂的星光般散落在爱琴海的边缘。就像那个夏夜，文南对苏蓝说等他回来就去爱琴海边结婚的时候，苏蓝纷飞的眼泪。
那天晚上苏蓝，站在露台上又笑又叫，最后终于累了，躺倒在他的怀里，对他说：其实我只需要一间小小的阁楼，一扇朝北的窗，让我望见星斗。
第二天的清晨，文南去另一座城市出差，临走前对苏蓝说：你先回老家准备准备，我很快就回来。她露出海芋一样纯白的笑颜，在门口对他挥手说再见。而他们都没有想到，再见，便是再也不见。
——你很爱苏蓝么?
——是的，我很爱她。
这是他和米小卡最后的对话，那天晚上他们并肩躺着，在松软的沙滩上，看星星，听海声。她一直问他有关苏蓝的事情，最后，终于靠在他肩膀上睡着了。
第二天，米小卡就不见了。
就好像她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文南问遍了所有的人，而所有的人都诧异的对他说：文，你明明只有一个人。

5回到南方不久，文南便收到了一封从雅典寄来的信笺。
上面用他最熟悉的字迹写着：
我本想在爱琴海的边缘，枕着你的手臂沉沉睡去，让你陪我就此长眠。
然而等到天光放亮，在黑与白模糊的界限中，我借着海平线上第一缕晨光看到你棱角分明的轮廓，隐匿在铅灰色的天空下，我却不忍心让你陪我去另一个世界远行。
我带走了你送我的戒指，再见文南。再见，我最深爱的海芋花园。
文南才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会对米小卡有种莫名的熟悉，为什么只爱苏蓝的他却不忍心拒绝米小卡的每一个要求。
后来，文南终生未娶。
每一年，苏蓝的坟前总会有一束洁白的海芋花，卡片上写着：梦中是你夏天摇曳的裙摆，醒来是我冬天两鬓的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