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马线上的天使(2)

能呀。他说，同时抬起右手指指自己肥嘟嘟的小嘴唇。我的嘴在这里呢。他说。我笑了，这个小精灵。
我在衣袋里捏捏他的小手，他也捏捏我的手指头，并且朝我扮一个让我非常舒心的鬼脸。
你的衣袋里什么东西都没有。他说。
不是有我的手嘛。我说。
手不是东西，手又不是玩具，怎么能算东西。他说。
嗯，是的，手不是东西。可这是我的衣袋呀，不是吗?我说。
是呀，衣服是穿在你身上的，肯定是你的衣袋了。他说。
可是，为什么你的手会在我的衣袋里?我说。难道你会是觉得我这件衣服好看?想摸一下?我说。
我妈妈从来不穿黑色衣服，我没见她有黑颜色的衣服。你全身都是黑的，像只黑乌鸦。他说。
你见过乌鸦吗?我说。
见过，但不是活的乌鸦。他说。
啊，你把乌鸦怎么了?你见到的不是活的乌鸦?我说。
幼儿园里的图画书上的乌鸦怎么可能是活的?他理直气壮地说，那模样仿佛是在嘲笑我没进过幼儿园，所以没见过图画书上的乌鸦。好吧，我确实是没进过幼儿园。
好吧。我说，捏捏他的手。我们不谈论乌鸦了，这不是谈论乌鸦的地方。我说。你能说清楚为什么你的手会在我的衣袋里吗?还把我的耳塞给扯掉了，要知道我正在听音乐呢。我说。
我没打算扯掉你的耳塞，我只是想过马路，我想到马路对面去，这你都不知道。他说，仿佛因为我理解不了他的手在我的衣袋里的原因而很不高兴。

可是，过就过吧，为什么要把手放我的衣袋里?我说。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他不满地说。要过马路啊，没大人带我敢过马路吗?这路上的车多得跟幼儿园里的小朋友似的。他说。
嗯，哦，我明白了，你是想让我带你过马路吧?我说。
是呀，你是不是觉得我想占你的便宜?我从来不占女孩子的便宜，不像我们班的肥牛，老是。他嘟着说，那模样有些不屑。
嗯，揪女孩子的辫子确实不好!我说。
肥牛占女孩子便宜的时候你在干嘛?我说。
我……他的声音小了许多，飞快地看我一眼，说，我打不过他，我和他打过架了。我爸爸说看见别人受欺负不能躲开，要帮助受欺负的人。肥牛有一次揪北北的辫子时我推了他一把，但他把我打倒了，北北帮我去叫老师来了。
嗯，你做得对。我说。好吧。你要到对面马路干什么?你家的大人呢?我说。
喝绿豆粥。他歪着脑袋看着我说。
我是知道商场对面有家饮食店做的绿豆粥很好吃的，夏天的时候那里的绿豆粥是温的，而冬天则是热乎乎的。
就你一个吗?我说。
是的。他说。他们在书店里呢，叫我自己来喝绿豆粥。小男孩扬扬手里的两块钱。我朝身后看看，路边有个书店，我看见一对年轻夫妇站在门口看着我们笑，我也朝他们笑笑。
他们?我说。
是的。小男孩说，我爸爸是个警察，妈妈当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