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去的乡愁,那些刻骨铭心的记忆(8)
2022-03-12 来源:文库网
随着自然灾害过去,人们的日子逐渐有了好转,来摇面的人,也慢慢多了起来。一年中,摇面最忙的,要数夏至和除夕。因为,依照习俗,这二天家家吃馄饨。夏至自不必说,特别是除夕,前几日,母亲忙着舂米,蒸糰子蒸糕,那米粉都是在石臼里舂出来的,等舂完了,手臂像要掉下来了。父亲每年都要到除夕傍晚或年初一上午才到家。到了除夕,天还不亮,就有人来敲门摇面,为的是减少排队等候的时间。母亲总是早早起来,先把石碱水拌好,足足有二水桶。然后,把小粉碾碎,装入纱布袋备用。整个一上午,一刻也不得停歇,直到午间,还有人没有轨到,等到送走最后一个客人,我家才能吃午饭,这时,往往要下午一二点钟了。这天,通常天气很冷,但母亲总是累得汗泼雨淋,只穿着一件单布衫。坐上饭桌,看着饭碗,却端不起来,筷子也拿不住,她说,二只手臂好像不在身上了。
过了二年,母亲又把摇面机,搬到了新安山南。最初的主意是祥秀出的,她说,山南周围村子没有摇面的,生意一定不会差,同时,既摇面,又做裁缝,二全其美。祥秀,是三河口阿姨的大女儿,嫁在新安前巷,做裁缝。那天,是母亲和我划着小船,把摇面机,还有缝纫机,送到山南去的。船从北塘河,经三河口,石堰,山东桥,采菱桥,再过镜屏桥,到山南。上岸的时候,因河水浅,码头高,搭了二块跳板,而且,很陡,人走在跳板上,一颤一颤的,站也站不稳。面机的滾筒最重,我和母亲抬着,一步一步挪上了岸,最后,是面缸,我一人拿,因为又大又重,抱,不能抱,背,又不能背,我就用双手抓住缸沿,把它顶在头上,在跳板上每走一步,腿都要打几个哆嗦,我头在缸底,眼睛看不见前方,只能看着脚底,脚下是河,越看脚下,心里越是发慌,眼看快要到岸上的时候,左脚(残脚)突然一歪,整个身体失去重心,向一边仄了过去,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我心想,糟了!这下,缸肯定要掼破了。不过,所幸岸边是一块山芋地,山芋藤长得旺盛,我是屁股着的地,我一屁股坐在地上,缸还顶在头上,那缸竟丝毫未损。可是,我的腰却像被重锤击打了一记,疼得直不起来了。回到家里,亲娘说是鬼见打,汉成娘用发簪给我在腰间挑了挑,出了点血,还是不见好。在床上躺了几天,稍有好转,我又到焦店俞良安那儿针炙,后来,又去了几次,见效仍旧不大,日后,经常腰疼发作,伴我终生。我有时想,摇面机啊摇面机,父亲因为你,差点遭人暗算,丢了性命,母亲年年月月,守在你旁边,吃尽苦头,为何要让我也尝这苦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