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逝的眷念(6)

我的公公，是一位很普通的老人。他早年在家教过书，后来参军转入部队，最后在七十年代末转业来到地方工作。公公给我印象最深，就是他那红红的脸上总是带着一副严厉，老公的哥哥姐姐都很惧怕他，在他面前从不敢高语，而我恰恰相反。这可能是公公对我爱护有加，也可能是我是父母的娇娇女，不知害怕，也或许是公公跟我父亲都是部队转业的，总有些交情吧！

那年他才六十八岁，却走得匆匆忙忙，最终没能见到一个孩子，就这样的带着遗憾，踏上了那条不归的路。他是那样的和蔼——退休在家，养养鸟，种种花，写写字，画几幅画，抽抽烟，喝个小酒。总是悠哉悠哉的，乐不思蜀。
我喜欢老人家的画。公公的画很清雅，没有太多的色彩，没有富贵的华丽；就用一支笔：一支铅笔，或一支钢笔；在白色的版纸上轻轻地勾阑着。这就是素描：用一种单一的颜色，轻轻地、淡淡地；或粗，或细，就那样刻画出它的客观物像；对静止的，不动的，通过认真的观察，描绘出他的形象，这就是一种独立的艺术。我时常站在爸爸身边看他画画。
画中的鸟，是公公的宝贝。老人家喜欢养鸟，对鸟儿格外的呵护。春天随着落花飘飘而去，炎热的夏日，披着一身翠绿，在暖风中跳动着走来。街上的杨柳，在阳光的照耀下一闪一闪的放着绿色的光环，楼顶上的蓝天，紧紧地围挂着一层层似雾非雾的白气。一切树木都无精打采地、懒洋洋的站在那里，柳叶羞愧的打着卷儿，地上的花草频低着头，空中没有一丝的云，当头的烈日火辣辣的。院中的老槐树枝叶繁盛，给整个小院撑起了一片浓浓的绿荫，知了在树上不厌其烦地叫着。公公坐在院中认真的剪着他的豆虫，这是画眉鸟的美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