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土地上

回家之后经常跑出去玩，要先骑车到乡上搭车。去乡上的路上，碰到一对儿陌生又再熟悉不过的父子好几次，第一次遇见他们的时候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动，慢慢地，就有些为他们了。
我自认自己是孝顺的娃，但在那人面前，我弱成渣。
最早认识他们是在我10岁的时候，好多年过去，他们的样子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儿子拉着一辆黑到油亮的架子车，架子车上凌乱地挂满捡来的破烂儿，车子正中央，坐着一个瘦骨嶙峋的长胡子老头儿，老头儿手里总是拿着烟头，不时抽上一口，咳嗽两声，美美地朝地上吐一口浓痰，那便是父亲。儿子总是光着黝黑的膀子，有时还打着赤脚，我不知道他在冬天是不是也光着膀子，因为我从来没在冬天见过他们，也不知道那时候他们在哪里讨。
10岁的时候爷爷还活着。我问爷爷他们是干嘛的，爷爷手里也拿着烟，不时抽上一口，把烟圈吐在我头上，然后才不急不缓地跟我说：“他们是xx村的。那老头子有福啊，虽然生了个傻儿子，傻儿子却待他好得不行。”
我不禁有点儿疑惑，便伸手抓爷爷的烟，不让他再吐烟圈，嘴里问着：“他们既然是xx村的，那就该有地种，他们为啥不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