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向母亲的路(4)

她低了头，半晌，用蚊子叫似的声音叫了声“”。面前的女人又是笑又是哭，她抬起头看了看姥姥的脸，姥姥也是泪流满面。
回到家，姥姥问她：“为什么管阿姨叫？”她一边给自己养的小竹子换水，一边说：“她本来就是我。”
是的，她早就知道那是。姥爷收到的那些信都是从依安寄来的，那时她认字不多，姥爷教会了她查字典。她查过字典，认得那两个字是依安，跟西藏没什么关系。后来，很多次，她放学回来，只言片语地听到姥姥和姥爷的对话。他们说于秀阳——也就是她的，在狱里情绪很不稳定，很想见她……

她在被窝里哭过很多次。她知道进了监狱的都是犯错误的坏人，但她恨不起来，那坏人是她的……
那个女人的故事
18岁那年秋天，她上了本市一所大学。姥爷姥姥不放心她住校，非要让她走读。
有一天，她放学回家，惊讶地发现那个女人正坐在家里的沙发上，客人一样端着一杯水。她进来，换了拖鞋，站在一边犹豫了半天，叫了声“阿姨”。姥姥、姥爷使劲向她使眼色，说：“彩彩，叫。”她却转过身，躲进卧室，把门关得严严的。那天晚上，她没出来吃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