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岁引深思(2)

365个平凡的日子，只在这一天欢呼雀跃，释放积压已久的热情，幸福在欢快的眸子里熠熠生辉。孩子们欢呼的，除了新衣美食，还有大人难得的好脾气，以及短短几天的为所欲为。大人们则将积攒了一年的虔诚连同祭品一起放在神的祭坛上，祈求再一次的丰收，祈求家人的平安，祈求完美的人生。祭祀结束，与神灵分享美味的祭品，以为这便是神的谕旨与自己同在，由此可以乐观地相信自己所求已为神知并被应允，这是中国人最虔诚的信仰。小时候，每逢春节，我总是被派以剥鱼的任务，红色的血液在水里漫延开来，像大红灯笼一样耀眼，喜庆掩盖下的杀戮总是被忽略，那红色的欢乐里，有一抹是祭品的鲜血染成的。

这个原本平凡的日子，因年被冠以的多姿多彩的传说，而变得永恒、神秘，更富传奇性。我们的祖先对于年的最初想象，是一只凶猛的兽。那兽碗口大的眼睛怒目而视，张开血盆大口，虎视眈眈。人们燃起火堆，并于火堆上来回跳跃，燃放烟花爆竹，希望借助火与光的力量将它吓退。然而千百年来，燃尽天下爆竹也没有吓到它，眼睁睁看着它一口一口吞噬了我们曾经美丽的青春年华，那正是时间之兽最满意的吃食。由于越来越清晰地看到衰老步步紧逼，对年的感情，从童年时因新衣美食的诱惑而无比期盼，变得更为复杂。年，似乎变成了一只年龄计数器，挂在上帝的手腕上，看谁的数字已经足够多。新年未到，便已捎来令人惊心动魄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