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红的蔓陀罗(3)

   第二天，用过午膳，柳总管过来，说是带我熟悉山庄。山庄很大，光是下人的屋子就有十几间，“这儿还习惯吗？”他温柔的笑着问我。“嗯，都还好，就是有点闷。”可能是听我说闷的原因吧，他停下了前进的脚步转过身面对着我说“以后要是闷就让下人找我陪你。”我抬起头，这是我第一次正面看他。他好高，足足高出我一个头还多。“好”我轻轻的说。逛完整个山庄后，他把我送回厢房，然后拿出一大串钥匙说是山庄所有的门都能打开。“好了，走了一下午你也该累了，先歇着吧，等会我叫下人把晚膳给你送来。”刚跨出门口，他又辙了回来，“忘了告诉你，整个山庄你可以随便走动，就是别去山庄后面的园子。切记~！”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天，柳总管过来告诉我，庄主将在三个月后回来，大婚定于十月初八，这是他们算过的好日子。我看向他，心里说不出的忧伤。 不知他是不是看出我的不愉快“怎么，你不高兴吗？”我看着他，苦笑。“没事，可能还没适应吧。” 他看着我点点头走了。 ­­       三个月，不知该怎样度过。一想到就快回来的庄主，心头紧紧的痛。于是，我想要出去走走，对身边的丫头说“你去忙别的吧，我想一个人静静。”潜走了丫头，独自在庄内走着，不知怎么就到了后园。想要转身离开，却又被自己心里的好奇心止住了离去脚步，想要进去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秘密。刚推开后园的小木门，便听见后面有人在喊“你想干什么？”我回头，一看是柳远，紧张的手心直冒汗，“我...我只是好奇。”我低着头，小声的说。 他走到我的身边，抬起手抚摸我的头发，轻声问我“想进吗？”我不敢抬头看他，因为我感觉有一道很强烈的光打在我的身上。我点点头，又摇摇头。他拉起我的手，“我带你去。”我没有挣脱，感觉很自然。进入门内，我呆住了。我看到大片的红。火红，哦不，确切的说应该是血红，像是从人的身上流出的血，给人一种窒息的感觉。我转身看他，他像看出我有话说的样子先开口对我说，“很惊讶是吗？”我点点头。想要他给我答案。“这种花叫曼陀罗，很难种植，中原几乎没有。因为老夫人喜欢，所以老爷不惜重金从别处引进。人们都说这花叫不可欲知的死亡和爱。”我看着他，他的眼睛看向远方，闪烁着奇异的光，像是憧憬美好，又像是参杂了些许的忧伤，似乎有隐隐的痛存在。 ­­­       从后园回来有几天了，他从未来找过我，连丫头都不知他的去向。这几天夜里睡觉，总觉得有人站在床边看我，还对我说话。当我努力睁开眼睛，却什么也看不到。 ­­       这天夜里，我假装睡熟，想知道到底是谁在对我说话。外面已响起了二更的敲击声，眼皮重的快睁不开。我想，今晚可能不会来了吧，还是先睡吧。正当我闭上眼睛准备入睡的时候，脚步声又再次响起。一步一步慢慢的靠近，我害怕的连呼吸都忘了。紧紧的抓住被子，眯起眼睛想看的更真切一点。她开口说话了，声音忽近忽远，“别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死？为什么？她是想要告诉我什么吗？我赶紧坐起身子，“你是谁？想要说什么”当我说完，她却不见了。我也顾不上批上衣服，跑去门口，却发现，门关的死死的，从未打开过的样子。我害怕，紧张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来人，来人，来人呐。”我疯了似的大声的唤着。丫头们一个个跑来，连柳远都赶来了。看到柳远，本是害怕的心变的安定。他潜走下人，扶着我走进房间。他让我躺上床，然后倒了杯水给我，“喝点水，跟我说说发生了什么事。”我看向他，哭着摇摇头，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会相信我说的吗？他伸出手轻轻的钩起我的下巴，他温柔的对我说“别怕，一切有我。”然后一把搂住我，我犹豫了下，还是靠在了他的怀里，感觉从未有过的安定和舒心。 ­­­      很快，三个月过去了，那个不知是不是梦里的人，每晚都会出现在我的床头，总是一睁开眼她就消失，应该是梦吧。为什么她要一直纠缠着我？她总是对我说，叫我自重，不然一定会死。难道我真的要死吗？疑惑。。。 ­­       柳远说庄主明天就回来了，叫我做好准备。我该怎么准备？这些天，柳远一直陪我，和我聊天，陪我散步，给我安慰。可我，却要做未来的庄主夫人。心头，阵阵疼痛。 ­­       柳远叫人来通知我，叫我打扮的漂亮点，准备迎接准备。然后，我很听话的任由丫头们帮我梳妆打扮换上新的衣裳。对着镜子，试着微笑，要笑的很美。因为柳远说庄主喜欢笑的女人。 ­­       庄内到处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丫鬟和小厮们一直忙前忙后，就像当初我出嫁的时候一样。我以为我要出去迎接，服侍我的丫鬟却告诉我，“总管交代了，新夫人只需在房内等候即刻。”好吧，那我就乖乖的房内等着庄主的大驾光临，因为这是柳远交代的。 ­­       屋外一整骚动，我知道，一定是庄主来了。果然，门被推开，一个带着面具的男人走了进来，我只能看到他的眼睛，好像似曾相见。我甩甩头，不会的，我怎么可能见过庄主呢？他走到我的身旁，用沙哑的声音问我，“你就是殷瞳？”我抬头看他，“是。”他点点头，然后和我并排坐在床沿。他伸出一只手，想要拉我，我却不由的想要挣脱。他很愕然的看我。过了一会，他问：“还习惯吧。”我不敢抬头，我怕看到他的眼睛，我说：“嗯。”“那就好，我先出去办点事，晚点再过来看你。”我轻轻的点头。他走了后，我重重的舒了口气。想着，晚上不知该怎样度过，如果柳远在这该多好。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为什么我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想起他？难道。。。我不敢再继续往下想去。 ­­       晚上丫头们准备了很丰盛的晚餐，说是庄主要来和我一起用膳。我紧张着，不知等下该做什么。一整天都没见着柳远，也不知他在干什么，可能是庄主回来他不方便来了吧。 ­­      “来，一起坐。”我不敢直视他，只能低着头，慢慢的坐下。他说，“你好像很怕我。”我小声的说“没有。”他好像看出我的心虚“那为什么不敢抬头看我，我很丑，吓到你了是不是。”我听的出，他是压低着嗓音尽量温柔的在和我说话。终于，我抬起头，我说“我没有怕你”他哈哈的笑着，“好了，用膳吧。”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给我他说“吃鱼对身体好，你太瘦了。”我看向他，只是我第一次直视他的眼睛，眼睛酸涩疼痛。思绪飘向了远方，小的时候，娘也这样对我说过。那时候，爹和娘很恩爱。爹每天下地干活，娘就在家帮人洗衣服赚一些家用。虽然很穷，但是我们都觉得很幸福。可是一场灾难却毁了我幸福的家，那年，收成不好，官府又把税加的太重，家里根本没多的粮食，可那些官兵却明抢暗夺，爹就这样被他们活活打死。爹死后，娘就一病不起，娘说爹在那边很寂寞，二个月后就走了。“瞳儿，怎么了？”他好像看出了我的悲伤，我说：“没什么，只是想家了。”他笑，“那等我们完婚，我就带你回去。”我点点头。庄主，并没有想像的那么坏，他也有他的温柔，他对人的方式，可能是有人误解他了吧。 ­­      这些天，庄主一直陪我。早上，陪我用早餐。晚上，陪我用晚膳。嘘寒问暖，让我倍受宠爱。而柳远总趁庄主不在时来陪我。我何得何能，让二个男人这样对我？至庄主回来后，那个梦里的人就没来扰过我，让我安心很多。 ­­    后天我就要和庄主举行大婚了。我想，我应该是幸福的。可脑子里却总是出现柳远的影子，让我挥之不去。 ­­       晚上，用膳时，庄主问我，“决定好了嫁我吗？”我错愕的看他，没有回答。因为我不知道该怎样说。他抓起我的手，“别害怕，我不逼你，等你想回答的再说，反正还有二天。”一阵沉默，然后我说“庄主，我。。。”还没等我说完，他就抢先用手挡住我的嘴巴，然后伸出食指放在嘴上，“嘘...别说话，考虑好了再说。以后不要再喊我庄主，喊我远辰或是辰，我喜欢你这样喊我。”我微笑着点头。 ­­       用完膳，远辰说想和我一起出去走走，我却对他说我乏了，想睡了。他说“那你好好休息，明个我再来看你。”我说好，然后他就走了。正当我梳洗完毕准备上床歇息的时候，柳远却来了。他说，他想我了，来看看我。我说，“太晚了，你还是走吧。”他一把把我搂进怀里，我死命的挣扎，“别动，听我把话说完。”听他这样说，我安静了下来。“我现在不能逗留太久，一更后，我在后园等你。如果你不来，我会一直等下去的。”说完，他没等我开口就离开了。 ­­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想着柳远的话，我该不该去。（...哐...哐...）二更了，不知柳远还在不在等我。翻身下床，穿好衣裳，轻轻的把门打开关上。到了后园，一眼就看见柳远站在曼陀罗的花丛中。月光照在花，好像是在朝我招手。他转身看到我，朝着我走来。“你来了。”他惊喜的说。“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等不到我还不去睡。”他嘿嘿的笑“你这不是来了。”他抱我，脸轻轻的在耳边摩擦，“你好香。”我说“我都快和庄主成亲了，我们....”没等我说完，他就接下我的话“你真的要假给又老又丑的男人吗？”他几乎是用吼的说出。我错愕的看他，我说，“我不知道。”他抓住我的肩膀，喊道“和我离开，只要你点头，我带你走，好吗？”我看着他，不知该怎么回答。“明晚三更，我在这里等你，你收拾好行囊。不愿收拾也行，等我们远走高飞安定了，我再帮你买。” ­­       一整天，恍恍惚惚的不知怎么度过。远辰感觉出我的不开心，一直想着法子逗着我，对他，我只能苦笑。 ­       三更一到，我便坐立不安。我该不该去？脑袋里出现大大的问号。脑子里一直出现远辰对我好，对我的爱，对我的疼。此刻，我终于知道，我爱的是庄主远辰，不是他。当我明白心里的定位后，于是我起身去了后园。当我推开后园的门，看到柳远已在那等候。当我走过去刚要开口说话的时候，他转过身来。我惊恐万分，怎么...怎么会是....“很惊讶怎么会是我吧！”他大笑，笑声里充满悲伤。然后他伸手拉下面具。乘着月光，我看清他的脸，和柳远一模一样的脸，我惊愕的看他，“你.......”喉咙里居然发不出声音。他抬起手，狠狠的煽了我一耳光。“你这个贱女人。”眼里满是怒火，他的脸因痛苦变的扭曲。“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冷笑，“你说我想的是什么样子？”眼泪倾泻而下，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开始害怕，比那个梦还害怕。我紧紧的抱着自己，嘴里说不出一句话，只能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