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菜花雨(2)

我仿佛又看到我的父亲，背着蓑衣，戴着斗笠，牵着大水牛，架着犁铧，在田地里躬耕，那些春天的泥土在父亲的犁铧下，像诗篇一样，一页一页地翻开，一页一页地翻新，一页一页地诵读。父亲的认真态度令村里的山民赞叹。父亲读书不多，他是在部队学习了一些常用字，对春天，对庄稼情有独钟。他的头脑里始终装着毛泽东思想，因为那个年代的人对毛主席说的话语时刻牢记在心。他每天早晨一起来，就向着东方高歌“太阳出来照四方”。声音很洪亮，整个歌声在山谷里回响。惹得山村的村民不停地大笑。他们说大家听听啊，曾经当过兵的阿福又在唱歌了。

三月菜花雨是庄稼人的信息。山民的思想在长长短短的雨雾里，在长长短短的的渴求里，在潮湿的土地里，在搏斗的青春里蓬勃着。山顶上的草，顶着水珠，竹林里的翠竹，顶着水珠，一切植物都顶着水珠，一滴两滴三滴向土地的深处渗透，一直渗透到土地的心脏。我们没有理由不赞美春雨，是春雨给土地带来了如饥似渴的甘露，让干裂的嘴唇润泽了，让空洞的田野变绿了。
我稍微大一点，我就牵着牛羊在春天里放牧，我牧自己的童年，我自己的小伙伴，我牧自己的理想，我牧自己春天的愿望。牛羊在春雨中吃着青草，有时向天空长啸一声，仿佛在呼唤远方的朋友，在与春天对话。我看着远方，雨雾朦胧，好像飘飘欲仙的村姑，好像菜花仙子。那是雾非雾的感觉，着实让产生联想。多少人在春天的雨点中搏斗，多少人在春天的气息中生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