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安|日子怎么来，就怎么爱

原创：墨安 墨上尘事
  有一些日子没在公号上写字了，感觉特辜负“墨安闲语”这个公号名字。   有朋友帮我找了借口，你是在忙吧？   或者直接揭老底，你是懒。   其实，我不忙，也不懒。   我只是怕一落字，人就老了。   糟糕的是，已然是老态毕现。   在沙发上看电视，节目不精彩时，习惯了拿起手机划拉一会儿。看着看着，划拉着划拉着，就不知不觉睡着了。突然，啪嗒一声，人吓醒了，慌张地坐起来往地上看，原来是握在手中的手机滑落在地砖上了。急忙抓起手机，手机还能正常使用，只是钢化膜裂得张牙舞爪。一经手机屏幕的光照，那些裂痕像写意的花，像抽象的人，看得人心尖尖疼。   在微信上向丫头“求安慰”，她还笑，屡教不改，活该。   早前丫头就说过，人老了，就爱啄瞌睡。她外公外婆就是一边看电视一边打瞌睡。她还说，冬天里别躺在沙发上玩手机，睡着了手机滑落摔了事小，冷感冒了你老人家可恼火了。   说我老，我就不喜欢。丫头的话，这边耳朵进，那边耳朵出，不想听。   可恶的是，心里不想老，身体却不争气了。在沙发上打了个盹，就感冒了。喷嚏连打几个，鼻涕就流个不停，喉咙也像卡着鱼刺，喝水都疼。   冲兑感冒颗粒的时候，某女文友打来电话，问，去不去德阳听讲座？   那讲座的人，在咱川西坝子的文学圈里也算有些名气，关键是他讲座的很诱人——《庸常的诗意化呈现》。   女文友说，周，去吧，搭个伴。   搭个伴，听起来就那么活色生香，让人浮想翩翩。瞬间，就像有阳光照扑在身上，全身的细胞都被摩挲得欢蹦乱跳，庸常的生活似乎已经哔哔啵啵呈现出欣欣然的诗意化。   可是，我竟然拒绝了女文友的邀请，没有和她搭个伴！   因为，我感冒着，活色生香又哪有老命重要呢？   偏偏老朱要来收命。   是在夜里，下着小雨。他打电话说，他在“老地方”，要我出去喝酒。我说，感冒了，不想出门了。   他说，编吧，每次约你，你都找借口不出来。唉，人倒霉了，朋友都不是朋友了。反正菜已经点了，酒也叫了，你来或者不来，随便。   话说得这么难听，就像我借了他谷子还了他糠一样。啥也甭说了，换了一件厚棉袄，下楼打车。   老朱和我的关系有点复杂，是酒肉朋友，是文友，是同行。干着的生意不赚钱了，难免心里堵得慌。偏偏我不喜欢听人诉苦，更何况那行当我也干伤心了，混不下去了，忍痛贱卖了设备，把欠下的场地租金等费用结算了，落到手里已经没几个钱了。那感觉，就像是婚姻中出轨被抓了现行的人，被离婚不说，还得净身滚蛋。   老朱说的“老地方”，是一家烧烤店，在三街半。小城虽然不大，每条街道都有正正经经的名字，却有几条街被人习惯地以数字代替。一街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最先热闹的起来的卡拉OK一条街；二街是后来夜总会、不夜城打堆堆的地方；三街就要更热闹一些，歌舞厅，洗脚房，按摩店混杂着。四街就是火锅一条街了，清油火锅，橄榄油火锅，牛杂火锅，海鲜火锅……可谓品种齐全，香溢满街。而三街半，是在三街和四街中间部位的一条小巷子，搭着一些棚子，棚子里卖串串，烧烤等一些小火锅。也有按摩店，足疗房，至于有没有别的特殊服务，没去过，不好说。   其实这几条街，分布在小城的不同地点，彼此并不相连，但都是吃喝玩乐的地方。当然，这些吃喝玩乐算不上档次，小城真正高端大气的餐饮娱乐场所集中在新开发出来的城南新区。生意不好了，包包里不鼓胀，除了正式办酒宴或者招待贵客，那种烧钱的地方，基本都是绕着走。   老朱端起酒杯，咋整啊，日子越来越难过了。   我赶紧端了酒杯，和他碰，这一行做不下去，就干点别的。树挪死，人挪活……   酒入喉，刺激得我咳起来。但我知道，我不陪他喝酒，不给他灌心灵鸡汤，是走不脱路的。   结果，他醉了，回家吐得一塌糊涂，被老婆撵到客厅沙发上睡了一夜。而我的感冒在预料中加重了，不得不去挂水输液。   一顿酒，花钱买罪受，两个人都没得好。老朱还骂我傻，你也不说你感冒了，要知道你病着，我能逼你喝酒吗？   我说了，你不信呀！还说什么，人倒霉了，朋友都不是朋友了。逼得我宁伤身体不敢情呀！   他的“罪恶感”顿时荡然无存，笑着说，要想感冒好，全靠酒淹到。要不，再喝一顿？   我冷哼道，你这么损，我要和你绝交。   然后跟着笑了，听说京什街对面巷子里有一家叫小鸡走路的中餐馆，芋儿鸡的味道巴适得很......   一晃，这一年，就剩下这一个月了。   以为很难熬的一年，结果这么不经过。   不落一字，人也在老。   以后的日子里，我还是会在沙发上睡着了，摔了手机，人冻感冒吧？我还是会拒绝活色生香的邀约，却会宁伤身体不伤感情地陪朋友喝酒吧？还是会心知肚明，做一件又一件傻傻的事吧?   会的。其实，人一生中，哪能不做些傻傻的事呢？傻傻地活着，也是一种修行。有了这样的修行，处在再焦头烂额时，也可以傻傻地笑着说，日子怎么来，我就怎么爱。   除此，也别无选择。